凌土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仔细端详,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在哪里见过,可任他如何搜索自己那经过脑机芯源强化的记忆库,却始终想不起任何相关的信息。
那女子率先开口,声音清越,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直接解答了凌土的疑惑:“是海雅安排我来见你。”
凌土心中一震,立刻通过脑机接口连接中央智脑,调取此女的全部信息。然而,反馈的结果让他瞳孔微缩——屏幕上只显示着:“精洼大学教授:?????”,名字部分竟被完全屏蔽!除此之外,籍贯、履历、研究成果……所有信息,一片空白!
以他凌土如今在青星拥有的最高权限,竟然无法查询一个“普通”教授的信息!这绝不可能!唯一的解释……
“肯定是海雅搞的鬼!”凌土心中笃定,面上却不动声色,试图掌握主动权,“你是精洼大学新晋的教授吧?不然,以我的身份,怎么会不认得你?”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属于上位者的审视。
那女子闻言,却丝毫不怯,反而淡淡地回了一句,带着不易察觉的锋芒:“您是闻名青星的大人物,日理万机,怎么会留意我这种无名小卒呢?”
凌土被她这不软不硬的钉子碰得一怔,心中那股被海雅操控的不快愈发强烈,转而用一种学术上的优越感说道:“那么,教授今日到访,是有什么学术上的难题,需要向我请教吗?”他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带着一丝炫耀,自说自话起来:“这就是硅基生命体,或者说依赖数字信息思维模式的短板了。你们精于计算,推演万物,却不像我们碳基人类,能够从虚无的灵感中,迸发出无穷的、不可预测的想象力!这,才是宇宙中最玄妙的——观察者意识!是你们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和拥有的瑰宝!”
然而,那女子似乎对他的“高论”毫无兴趣。她的目光,越过了凌土,落在了病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身上。然后,她也像之前的凌河一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那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最终,她的视线,精准地定格在了那对在寒风中死死相依、仿佛要将彼此融入生命的候鸟身上。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凌河,不知何时竟幽幽转醒。他感知到房间里多了一个陌生的气息,缓缓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过头,浑浊的双眼有些费力地聚焦在女子身上。
他的眼神先是茫然,随即闪过一丝微光,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惊讶:“这……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怎么看着,和江晚有些相似?”他看向凌土,带着询问,“阿土……是……是你找来的吗?”
凌土此刻也正死死盯着那女子,越看,心中那股熟悉感越是强烈。母亲江晚的容颜,在他的记忆深处早已因岁月的冲刷而有些模糊,他正在意识的碎片中拼命翻找、比对……轮廓、眉眼、神态……点点滴滴的相似之处汇聚起来,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他感到心惊!
“你……你到底是谁?!”凌土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上了他的心脏。
只见那女子缓缓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直直地、毫无回避地迎上凌土审视的眼神,清越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中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
“我叫凌嵋。?怡妃,是我的母亲。”
“轰隆——!!!”
仿佛一道九天神雷,毫无征兆地在凌土的灵魂最深处炸响!他只觉眼前猛地一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计算、所有的防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身体晃了晃,不受控制地、缓缓地坐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紧缩,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喉咙干涩发硬,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数个问题如同海啸般在他超频运转的大脑中疯狂涌现、排列、组合——她多大?什么时候出生的?怡妃她……她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从不告诉我?她恨我吗?她……她过得好吗?……
这些问题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栗。他想问,迫切地想要证实那最让他害怕又隐隐期待的猜测,可他又无比恐惧,不敢去触碰那个答案,不敢去面对自己可能犯下的、无法饶恕的过错。这一刻,他这个掌控万亿财富、站在青星顶端的男人,就像一个突然失去了所有依靠和方向的孩子,茫然、无措,被巨大的震惊和汹涌而来的愧疚彻底淹没。
凌嵋看着他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也卸下了某种重负,继续用她那平静却字字诛心的语调说道:
“我今年,四十三岁。”
凌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你坐牢的那一年,母亲怀上了我。”凌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个充满希望与绝望的节点,“她想把好消息告诉你,她想亲口告诉你,她会一直等你,等你出来,你们会有全新的生活,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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