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的左脚踩进紫色旋涡的瞬间,时间断裂。
他没有坠落,也没有前行。身体被钉在因果的裂痕上,像一粒卡在齿轮间的尘埃。监察使的法则之力如铁链缠绕神识,下一息,意识已被撕开,强行塞入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火焰灼烧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看见自己——不,是青鸾——跪在七杀剑宗的地火熔炉前,双手被铁链锁死,幽冥火自心口逆流而上,烧穿经脉。执法天兵的长戟刺穿她的肩胛,她没有喊叫,只是将一枚未完成的火符推向炉心。炉火暴涨,映出她后颈的莲形印记,九瓣重叠,中央一点金芒如眼。
记忆戛然而止。
楚天在虚空中抽搐,喉间涌上血腥。他尚未喘息,第二段记忆已强行注入——青鸾被钉在药宗遗址的祭坛上,青铜面具的女子手持玉匕,剖开她的脊背,抽取一缕幽火封入丹炉。那女子袖口的蚀刻纹路,与未来监察使所持丹瓶上的刻痕完全一致。
第三次轮回,地脉熔炉深处。年幼的青鸾跪拜在药炉前,身后站着那名青铜面具的女子,正将一滴血注入炉心。楚天在意识崩解前,死死记住那滴血的颜色——紫中带黑,如腐烂的星核。
第四次,第五次……死亡接连不断。每一次,他都以丹书为锚,将“轻叩三下器皿”的习惯动作设为清醒信号。指尖在虚空中轻弹三下,神识便如溺水者抓住浮木,短暂恢复一丝清明。
他开始在死亡前一刻,主动凝视记忆中的异常细节。
第十一次轮回,青鸾死于天机阁的灭仙阵中。阵眼处浮现出楚天改良爆炎丹的画面,角度精准,如同亲眼所见。但楚天注意到,画面边缘有一道极细的波纹,像是某种法则被强行扭曲的痕迹。
第十三次,青鸾在混沌裂缝中化作火茧,护住他的瞬间,她指尖划出的符文,并非七杀剑诀,而是与丹书残卷中隐秘文字隐隐呼应的古纹。那纹路,竟与他识海中某段残缺的丹方笔迹相同。
第十七次轮回,记忆突然跳转。
不再是青鸾的视角。
而是——旁观。
混沌边荒,天穹如破碎的琉璃,血色风暴席卷无尽虚空。天帝立于星河之巅,手中长剑断裂,剑刃飞出的碎屑,在风暴中翻滚。楚天瞳孔骤缩——那碎屑的形状,竟与焚霄剑格内的赤霄残魂完全一致。
外神的声音响起,不是通过耳膜,而是直接烙印在神识深处:“你封印我,亦是我封印你。”
话音未落,画面崩解。
楚天在剧痛中咬牙,识海中丹书封皮裂痕渗血。他没有浪费这一瞬的收获,立刻以“丹成极品”的逆命之力,在识海中凝出一枚“记忆凝丹”,将前十六次轮回中捕捉到的所有碎片信息压缩其中。
下一次死亡来临前,他引爆此丹。
丹劫反噬如雷霆炸裂,轮回程序瞬间紊乱。时间仿佛凝固,画面定格在天帝断剑的刹那。楚天死死盯住那飞出的碎屑,记下它的轨迹、形态、能量波动。
记忆再度重启。
第二百一十三次轮回,青鸾死于监察使的法则锁链之下。她倒下的瞬间,楚天没有去看她的脸,而是死死盯住监察使结印的手。
左手小指,滞后半息。
不是失误。
是某种节奏。
楚天在意识被抹除前,将这一帧画面刻入神识。
第二百一十四次轮回,他不再关注青鸾的死亡过程,而是全程锁定监察使的施法动作。每一次轮回,那半息滞后都存在,且频率稳定,如同心跳。
他开始怀疑——这不是破绽,而是封印松动的征兆。
为了验证,他以“逆命丹劫”为代价,在识海中构建临时“推演回廊”。十枚极品聚气丹瞬间兑换,化作短暂的模拟能力。他在意识中复现陈玄夜的施法轨迹,逆向追溯那半息滞后的根源。
神识如刀,切入轮回屏障。
刹那间,他“看”到了。
不是监察使的意识,而是——陈玄夜的本源意识海。
一片漆黑的深渊中,九重锁链缠绕着一个少年。他双目完好,手中握笔,正在石壁上写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字迹刚成,锁链收紧,少年抬头,面容与陈玄夜本体完全一致,但眼神清澈,无算计,无冷漠,只有被囚禁的愤怒与不甘。
楚天的神识如遭雷击。
他终于明白——真正的陈玄夜早已被囚禁。现世执掌天机阁的,是被外神或天道篡改的“替代者”。那半息滞后,是原魂在封印中挣扎的痕迹。
记忆再度跳转。
第二百三十七次轮回,青鸾死于白泽的银光之下。她临死前,白泽低语:“青鸾……非今世之生,她是上个纪元唯一活下来的‘观测容器’。”楚天在意识消散前,猛然醒悟——为何她的幽冥火能与监察使玉冠共鸣,为何她的血脉能唤醒混沌裂缝。
她不是凡人。
她是时间悖论的产物。
是被选中的“容器”,承载着跨越纪元的记忆与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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