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深处的震动越来越强，地面裂开细缝，紫光从缝隙里渗出。楚天单膝跪地，右手撑在碎石上，背部那片被黑光击中的地方还在发麻，像有东西在皮肤下缓慢爬行。他试着动了一下右腿，勉强能支撑身体，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青鸾站在他右侧，双手结印未松，掌心还残留着暗红火焰的余温。她呼吸急促，嘴角又溢出一丝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小红点。澹台镜月立于左翼，剑未出鞘，但周身已有寒气弥漫，脚下的岩石凝起薄霜。
他们没时间休息。
主祭放下了玉牌，意味着仪式进入了下一阶段。不能再等。
楚天咬牙站起，左手按住胸口，那里有一道旧伤，是早年炼丹失败留下的反噬痕迹。每次灵力紊乱时，按这里能稳住气息。他抬头看向法阵中心——黑潮翻涌得更加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型。
“走。”他说。
三人同时向前移动。
刚踏出三步，前方空气扭曲了一下，一道人影缓缓浮现。他比普通信徒高出半个头，披着九层叠压的腐鳞长袍，层层叠叠垂落在地，边缘泛着湿滑的光泽。他的脸藏在光影之中，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赤金色的竖瞳亮起，直盯着楚天。
那人抬起手，没有说话。
黑潮立刻响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空中凝聚成一头巨兽。它有三颗头颅，每一颗都长着交错的骨角，眼睛是空洞的黑洞，张口时发出无声的咆哮。它的四肢由浓稠黑雾构成，落地时地面直接塌陷，裂纹呈放射状蔓延。
巨兽扑来。
楚天立刻侧身闪避，但动作受限，右腿跟不上节奏，险些摔倒。青鸾一把拉住他，用力将他拽向一旁。巨兽的利爪擦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岩石瞬间化为粉末。
“挡不住！”青鸾喊。
澹台镜月抬手掐诀，剑意涌出，在三人前方布下一道半透明屏障。巨兽撞上屏障，发出沉闷撞击声，屏障出现裂痕，但没有立刻破碎。
那人站在原地，手指微动，巨兽再次跃起，正面冲击屏障。
咔嚓——
屏障崩裂。
冲击波将三人掀飞出去。楚天后背撞上断石，闷哼一声，喉咙一甜，忍住了没吐出来。他想站起来，却发现双手都在发抖，丹书在识海中微微震颤，提醒他不能强行催动。
巨兽转头，再次冲向楚天。
这一次速度更快。
楚天只能趴在地上勉强翻身，躲过致命扑杀，但肩头还是被划出三道深痕，衣服撕裂，皮肉外翻。他翻滚两圈，靠在一块残垣上，喘着粗气。
青鸾冲过来扶他，却被他推开。“别靠近我！”
他知道，对方的目标就是他。
果然，那人站在远处，目光始终锁定楚天，仿佛其他两人根本不存在。他缓缓抬起手掌，黑潮随之旋转，巨兽仰天嘶吼，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楚天闭上眼。
就在巨兽跃起的瞬间，识海深处传来一声剑鸣。
一道灰光从他眉心射出，划破空气，直冲天际。
荒剑出鞘。
它没有实体形态，平日只存在于楚天识海，此刻却自行显现，悬于半空，剑身流转着古朴纹路，光芒渐盛。
巨兽扑至半空，荒剑猛然斩下。
一道笔直的光刃横贯天地，将巨兽从中劈开。黑雾炸散，三颗头颅同时崩解，化作无数黑点消散在风中。
荒剑斩完这一击，并未停下。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急速回旋，直奔楚天身后。
那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楚天背后，手中握着一根骨刺状武器，尖端对准楚天后心，正要刺下。
荒剑撞上骨刺。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火花四溅。
冲击力让那人后退半步，骨刺偏移，擦着楚天脖颈划过，留下一道浅痕。荒剑悬停在楚天身前，剑尖轻颤，指向敌人。
那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武器，又抬头看向荒剑，赤金竖瞳第一次有了波动。
他开口了，声音像是从极深的地底传来：“此剑……不该现世。”
楚天靠在石块上，左手撑地，慢慢坐直身体。他看着眼前的剑，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感觉——这把剑不是为了杀敌而存在，而是为了护他而生。
荒剑轻轻晃动了一下，像是回应他的念头。
澹台镜月趁机跃至楚天左侧，剑锋斜指地面，寒气再度扩散。青鸾也重新站起，双手燃起最后一点幽冥火，虽然微弱，但仍在坚持。
三人重新站位，形成三角防御。
那人站在五丈之外，不再进攻，只是静静看着荒剑。他的腐鳞长袍无风自动，黑潮在他脚下缓缓流动，却没有再凝聚成形。
气氛僵持。
楚天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停顿。对方不会就此罢手，荒剑虽然护主，但它无法长时间维持实体状态。他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
他伸手摸向怀中丹药瓶，却发现瓷瓶已经碎裂，里面的丹药洒了一地。他低头看了一眼，银白色的丹丸混入尘土，无法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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