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苏家别墅的落地窗上,噼啪作响,像是要把这栋曾经风光无限的独栋小楼砸出无数个窟窿。客厅里一片狼藉,价值不菲的欧式吊灯歪歪斜斜地悬在天花板上,水晶坠子掉了一地,碎成了亮晶晶的渣滓。墙上挂着的苏氏集团全家福,玻璃相框裂开一道狰狞的纹,照片上苏念卿笑得眉眼弯弯,依偎在父母中间,那时候的她,还是众星捧月的苏家大小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国画天才,手里的画笔能勾勒出世间最细腻的山水,笔下的牡丹艳压群芳,是整个江城名媛圈里最羡慕的存在。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苏念卿蜷缩在冰冷的真皮沙发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里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一枚雕工精致的和田玉玉佩。玉佩被她捂得温热,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更暖不了她那颗沉到谷底的心。三天前,苏氏集团资金链彻底断裂,宣告破产。父亲苏振邦在新闻发布会上,当着全市媒体的面,一口鲜血喷在破产公告上,当场昏迷,被紧急送进了市中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曾经围着她转的名媛闺蜜,如今对她避如蛇蝎,生怕沾染上一点晦气;那些称兄道弟的世交叔叔,更是落井下石,恨不得从苏家的废墟里再捞走最后一点好处。催债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从最初的温言软语,到后来的恶语相向,再到现在,直接堵在了家门口,手里拿着明晃晃的欠条,叫嚣着要拆了这栋别墅抵债。
“苏念卿!给老子出来!”
“躲着有什么用?欠我们的三百万,今天必须还!”
“再不出来,我们就砸门了!到时候把你拖去抵债!”
粗鄙的叫嚣声隔着厚重的防盗门传进来,夹杂着雨点的轰鸣,震得苏念卿耳膜生疼。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不敢出声,不敢回应,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的小刺猬,抱着那枚玉佩,感受着最后一点来自母亲的温度。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尖锐的铃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苏念卿浑身一颤,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下意识地捂住了口袋。她怕极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声响,这三天里,她的手机几乎被催债的电话打爆了,陌生号码一个接一个,她不敢接,也不知道该怎么接。每一次铃声响起,都像是在提醒她,她现在有多狼狈,有多绝望。
可这一次,手机却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像是有什么天大的急事。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没有备注,只有一串冰冷的数字。她犹豫了几秒,手指悬在接听键上,迟迟不敢落下。她怕又是催债的人,怕听到那些刻薄的话语,怕被人逼着走上绝路。
最终,她还是划开了接听键,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不成调:“喂……”
“苏念卿?”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冷冽,像是淬了冰的泉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声音很好听,磁性十足,却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让苏念卿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叫她的名字,连忙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问:“你……你是谁?”
“顾霆琛。”
男人报出自己的名字,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分量,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顾霆琛?
苏念卿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这个名字,她如雷贯耳。顾氏跨国集团的总裁,商界的传奇人物,年纪轻轻就执掌着市值千亿的商业帝国,手段狠辣,杀伐果断,是无数名媛趋之若鹜的对象,也是无数商人敬畏的存在。他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是江城的天,是她这种落魄千金,连仰望都觉得奢侈的存在。
他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苏念卿的心脏狂跳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她和顾霆琛,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唯一的交集,是在去年的一场商业晚宴上,她跟着父亲出席,远远地见过他一面。那天的顾霆琛,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像一轮遥不可及的烈日,让人不敢直视。他身边簇拥着无数商界大佬,谈笑风生间,就能决定一个企业的生死存亡。而她,只是躲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连上前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她想不通,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突然联系她?
“顾……顾总?”苏念卿的声音更哑了,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惶恐,“您……您找我有事吗?”
“明天上午十点,顾氏大厦顶层,”顾霆琛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和你谈谈,你父亲的医药费,还有苏氏集团的债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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