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前,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古朴宫门缓缓洞开,无量混沌之气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显露出宫内景象。只见宫内并非金碧辉煌,反而异常简朴,地面氤氲着混沌气流,虚空中有无尽大道符文若隐若现,仿佛直通宇宙本源。宫阙深处,一方普通的蒲团高悬,其上空无一人,却散发着令在场所有大能都心生敬畏、不敢直视的无上道韵。
众神圣收敛气息,鱼贯而入,依循本能感应,寻位次坐下。前排六个蒲团散发着独特道韵,引动机缘。只见三位清气缭绕、道体自然的身影(三清)当仁不让,坐了前三位;一位人首蛇身、周身造化之气盎然的女娲娘娘坐了第四位;而后两位面色疾苦、却身具大慈悲、大毅力的道人(接引、准提)坐了末两位。这六个蒲团似乎隐含莫大因果,但此刻无人能尽窥玄机。
青玄道人寻了一处靠后的位置静坐,他能感觉到,宫中每一位存在,气息都如渊似海,最弱者也是太乙巅峰,大罗金仙比比皆是,甚至有几道气息晦涩不明,让他心生凛然。他收敛心神,努力平复道基之伤带来的滞涩感,全力感应着宫中弥漫的大道气息。
忽然,宫门无声关闭。高台蒲团上,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来者身形模糊,仿佛与大道相合,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眸子,如同包含宇宙生灭,时空轮回,正是鸿钧道祖。
道祖现身,并无言语,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三千客。目光所及,所有喧哗、躁动、乃至心思杂念,尽皆平息。整个紫霄宫陷入一种绝对的寂静,唯有大道天音在无声回荡。
“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一道清越平和,却直抵众生心灵深处的声音响起,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大道之音的直接显化。
讲道开始了。
鸿钧道祖开口便讲混元大道,从宇宙混沌、阴阳化生讲起,阐述天地法则之根源,万物运行之至理。没有绚烂的神通展示,没有具体的法诀传授,只有最本源的道韵流淌。道祖每吐一字,空中便生出一朵金莲,地涌无数金霞,宫内有混沌之气演化地水火风,开天辟地之景循环生灭。
台下三千客,表现各异。
三清道人面色肃穆,头顶清气冲霄,时而化作玉清仙光,时而化作上清剑气,时而化作太清符印,与道祖所讲大道共鸣最深,显然收获极大。女娲娘娘眸中异彩连连,周身造化之气翻涌,似有所悟。接引、准提面色愈发疾苦,周身却绽放寂灭与慈悲交织的佛光。
其余大能,有的如痴如醉,手舞足蹈;有的眉头紧锁,苦苦思索;有的一脸茫然,不知所云;更有的浑身剧震,气息起伏不定,竟是道境有所突破!
青玄道人紧守心神,全力聆听。那大道之音如同甘霖,滋润着他干涸的道基。许多修炼中的疑难豁然开朗,对天地的认知不断提升。然而,每当道韵流转至精妙处,欲要深入感悟时,他那受损的道基便传来阵阵刺痛,如同瓶颈阻碍,让他难以尽窥堂奥,心中不免升起焦急与遗憾。但他依旧死死抓住每一缕道韵,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修复道基的速度远超平日苦修。
就在道祖讲到“阴阳相生,动静有常”之妙境时,异变陡生!
远在无尽时空之外的不周山深处,那枚沉寂的太极道茧,竟无意识地微微震动了一下!茧内原本缓慢流转的阴阳二气,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道韵的遥远共鸣,循着一种玄之又玄的轨迹,自发地加速流转起来,变得更加和谐自然,道茧表面的混沌色泽也似乎深邃了一丝。这是一种本能的、无意识的模仿与贴近大道,如同婴孩听到母亲心跳会感到安宁。道茧的灵识依旧沉睡,但其本源结构,却在被动地接受着这场大道洗礼,进行着最深层次的优化与夯实。
与此同时,幽冥血海深处。
玄羿残破的魔躯浸泡在滔天血浪中,那缕罗睺魔念护住了他最后一点真灵不灭,并引导血海煞气重塑其魔躯。此刻,鸿钧讲道的大道天音,竟也穿透了无尽空间,有一丝微不可察的余韵,荡入了这至秽之地。
“呃啊——!”
玄羿的魔躯剧烈抽搐起来!那充满秩序、祥和、生生不息的大道之音,对他这具由杀戮、毁灭、污秽凝聚的魔躯而言,无异于最剧烈的毒药!大道之音所至,他新生的魔躯竟有消融溃散之势!
“哼!鸿钧老儿!”血海深处,罗睺的意志冷哼一声,魔念爆发,强行隔绝了大部分大道之音,并以更精纯的毁灭魔道真意灌注玄羿魔魂,对抗、侵蚀那丝大道余韵。“毁灭才是永恒,杀戮方得自在!记住这股痛苦,它将是你日后撕碎这虚伪天道的动力!”
玄羿在无尽的痛苦与魔念的侵蚀下,魔魂扭曲,对那大道之音产生了最原始的憎恶,对毁灭的执念更深。他的魔躯在毁灭与重生中反复,朝着一种极致的凶戾方向蜕变。
紫霄宫中,鸿钧道祖似有所感,目光仿佛穿透无尽时空,瞥了一眼血海方向,又扫过不周山,目光在青玄身上微微停留一瞬,却并未多言,继续宣讲大道。
“……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大道之音愈发深邃,充斥整个紫霄宫。一场讲道,牵动了洪荒未来无数大人物的命运轨迹。有人得道,有人入魔,有人夯实根基,有人种下因果。
青玄沉浸在道境中,不知岁月流逝。他不知道,在他聆听大道的同时,他牵挂的不周山,以及那与他有一战之缘的玄羿,也正以各自的方式,被卷入这场波及整个洪荒的大道涟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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