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组的审查范围扩大到刘豹案件时期的应急款项,如同一支毒箭,精准地射向了林锋最脆弱的防线。镇政府内部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窃窃私语和窥探的目光无处不在。王强虽然表面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公事公办的姿态,但偶尔与林锋视线相交时,那镜片后一闪而过的冷光,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得意。
压力像无形的水银,无孔不入地渗透,试图压垮林锋的神经。但他知道,此刻自己绝不能倒下,更不能流露出丝毫慌乱。
深夜,林锋再次与周国良在书记办公室密谈。烟雾缭绕中,周国良的脸色在台灯的光晕下显得格外凝重。
“审计组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周国良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低沉,“他们查应急款项是假,想从你处理刘豹、钱宏运的旧账里找出‘程序瑕疵’,甚至构陷你‘滥用职权’、‘违规使用资金’才是真。赵天河这是要下死手了。”
林锋点了点头,眼神在灯光下锐利如鹰隼:“我预料到了。当时情况紧急,有些手续为了效率,确实可能不够完美,但每一分钱的去向,都清清楚楚,经得起任何检验。安抚受害者,奖励举报人,都是为了稳定大局,符合相关规定精神。”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周国良掐灭烟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林锋,“他们现在就是要用死的条文来卡活的事情。林锋,光靠解释和等待是不够的了,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打破这个僵局!”
“您是说……那本账册?”林锋心领神会。
“没错!”周国良重重一拍桌子,“赵天河以为用审计就能捆住我们的手脚,逼我们就范。他忘了,他自己屁股底下也不干净!那本账册,就是插向他心脏的尖刀!再不用,我们就要被他逼到悬崖边了!”
“但是,赵老五那边……”林锋仍有顾虑,“风险太大。”
“风险当然有!但坐以待毙的风险更大!”周国良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猛地停下,“账册不能直接由我们交给纪委,那样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也容易被他反咬一口说我们伪造证据,诬告陷害。”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老辣的政治智慧:“得让这东西,‘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该看到它的人面前。赵老五不是想将功赎罪吗?给他指条‘明路’!”
林锋瞬间明白了周国良的意思。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我明白了。”林锋沉声道,“我会安排。”
第二天,林锋让李为民以“了解园区建设前期遗留问题”为由,秘密约见了惶惶不可终日的赵老五。在一处绝对安全的场所,林锋亲自见了赵老五。
没有多余的寒暄,林锋直接开门见山:“赵老五,你想将功赎罪,现在机会来了。”
赵老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林镇长,您吩咐!要我做什么?”
“那本账册,”林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它‘不小心’落到县纪委副书记,沈严的手里。记住,是沈严,不是别人!而且要让他觉得,是他自己‘偶然’得到的,不是你主动上交的。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想办法。办成了,之前答应你的事,算数。办砸了,或者走漏了风声……”
林锋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寒意让赵老五打了个哆嗦。
“我懂!我懂!林镇长您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神不知鬼不觉!”赵老五拍着胸脯保证,眼中闪过一丝赌徒般的疯狂。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就在审计组对林锋的“程序问题”紧追不舍,气氛越来越压抑的时候,青北县官场,一则不起眼却足以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悄无声息的暗流,在极小的范围内开始涌动。
据说,县纪委副书记沈严,一位以刚正不阿、办案铁面着称的老纪检,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得到了一本记录着数年前某些县领导与钱宏运之间隐秘资金往来的账册复印件。账册内容触目惊心,时间、地点、金额、经手人,清晰无比,其中多次出现了时任县委副书记赵天河及其亲属的名字,甚至提到了其对青云镇人事安排的“特别关照”……
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池塘的巨石,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水下已是暗流汹涌,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
沈严没有声张,而是秘密组织了绝对可靠的人手,对账册内容的真实性进行了紧锣密鼓的初步核实。核实的结果,让这位见惯了风雨的老纪检也感到震惊——账册记录的内容,与已经掌握的部分线索高度吻合,可信度极高!
风向,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偏转。
一直步步紧逼的审计组,似乎突然放缓了节奏,对林锋个人“程序问题”的追问不再那么急迫。钱卫东副局长脸上的刻板依旧,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和观望。
王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几次试图去打探消息,却都被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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