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被一只手从深海中猛地拽了出来,墨衍眼皮一颤,豁然睁眼。
陌生的密室,雅致,但不是他熟悉的听雪阁。
可这些都不重要。
墨衍的目光死死定格在床沿边,那个趴在那儿,早已昏死过去的身影上。
云浅浅。
小脸煞白,找不出一丝血色,眉头皱得紧紧的,连昏迷中都透着一股不安。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爆,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墨衍甚至忘了自己体内经脉寸断的痛苦,牙关一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撑起几乎散架的身体。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将那个纤弱的身影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一件琉璃。
太轻了。
轻得让墨衍心头发慌,胸口发闷。
将云浅浅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又扯过锦被盖好,做完这一切,墨衍再也撑不住,喉头一甜,一口逆血涌上来,又被他面不改色地硬生生咽了回去。
顾不上调理自己体内乱成一锅粥的伤势,墨衍盘膝坐下,毫不犹豫地调动起体内那丝刚刚诞生的、比金子还珍贵的本源灵力,化作一道温润的细流,缓缓渡入云浅浅体内。
干涸的经脉,在这一刻得到了春雨般的滋养。
不知过了多久,云浅浅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庞映入眼帘,苍白,却俊美得让人晃神。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那场九死一生的搏杀,那份不顾一切的舍命相救,所有惊心动魄的回忆,都在这无声的对视中,化作了能融化一切的滚烫温度。
“你……”云浅浅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火。
“我没事。”墨衍直接打断了她,声音依旧虚弱,却透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
他看着她,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懒散、七分戏谑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坦诚。
是时候了。
“我是天枢阁主。”
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在云浅浅脑海中轰然炸响。
墨衍没给她震惊的时间,继续说道:“圣门这次在南楚图谋甚大,虽然计划失败,爪牙也被拔除大半,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我猜,下一个目标,就是皇家猎场。”
“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搞清楚他们真正的目的。”
说完,墨衍站起身,身形还有些摇晃,可那挺直的背影,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天空。
云浅浅呆呆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终于不再伪装的男人,心中的万千思绪,最终都化作了一抹安心的笑。
她没问为什么,也没问细节,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从现在开始,游戏结束了。
他们,要并肩作战了。
……
天枢阁,金陵秘牢。
空气阴冷潮湿,混合着铁锈和干涸血迹的腥气,熏得人直犯恶心。
墨衍拖着重伤的身体,亲自推开那扇厚重的玄铁大门,云浅浅紧紧跟在他身后,小手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衣袖。
地牢最深处,两道身影被玄铁锁链捆在刑架上,正是圣门的判官,以及那位金牌杀手鬼面。
判官虽然成了阶下囚,脸上却挂着有恃无恐的冷笑,看着走近的墨衍,眼神里满是讥讽:“怎么?堂堂北境世子,也学起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想从我嘴里问出东西?呵,下辈子吧!”
墨衍压根没搭理他,只是侧过头,对着云浅浅轻声道:“看你的了。”
云浅浅乖巧点头,迈着小步子走到了判官面前。
她一言不发,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清澈无辜的杏眼静静地看着他。
判官心中一阵好笑。
搞什么鬼?派个小丫头片子过来?用眼神杀死我吗?天枢阁就这点水平?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云浅浅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深处,竟毫无征兆地亮起一抹微不可查的金色光晕!
灵眼术,发动!
在云浅浅的视野中,判官那看似强大的身躯,瞬间被解构成了无数条纵横交错的能量脉络。
而在他左胸心脏附近,一条极其隐蔽的经脉,正呈现出一种能量淤塞的诡异暗红色。
找到了。
“三年前,你冲击宗师境时,急于求成,吞服‘血燃丹’,导致灵力暴走,心脉受损。”
云浅浅软糯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判官的心头!
判官脸上的冷笑僵住了,眼珠子都瞪圆了。
云浅浅却没看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
“那次走火入魔,在你心脉附近留下了一处死穴。平日里你用秘法压制,倒也相安无事。可一旦与人动手,只要对方劲力拿捏精准,用至阴的寒气冲击你左胸下三寸的位置……”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判官的脸色“唰”的一下,从嚣张的潮红变成了死人般的惨白!
他脸上所有的傲慢,所有的有恃无恐,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惊骇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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