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不断落下,冲刷着地面上的血迹,也打湿了她沾满血污和泥浆的脸颊和头发。她抬起头,有些模糊的视线望向之前弥彦他们躲藏的那块巨石方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尽管这个笑容因为疼痛和虚弱而显得有些扭曲。
“喂……小鬼们……”她用沙哑的嗓音喊道,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微弱。“没事了……快点过来……”
听到她的呼唤,巨石后面立刻探出了三个小脑袋。弥彦、小南和长门看到山田凉半跪在地、浑身是血的凄惨模样,都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过来。
“凉姐!”小南看着山田凉肩膀上那个还在渗血的狰狞伤口,以及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无神的双眼,急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流了好多血!”
她立刻转向弥彦和长门,语气焦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弥彦!长门!我们快扶凉姐回山洞!那里还有一些我们之前收集的伤药!”
“嗯!”弥彦和长门重重地点头,脸上满是担忧。
三个孩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左一右搀扶住山田凉的手臂,用肩膀承担起她部分重量。山田凉借着他们的力气,勉强站直了身体,在三个孩子的支撑下,一步一步,缓慢而艰难地朝着那个能够暂时遮风避雨的山洞挪去。雨水冲刷着战场,模糊了四人相互依偎、蹒跚前行的背影。
……
“来,再吃一口~”
伊地知虹夏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舀起一勺绵密的奶油蛋糕,小心翼翼地递到山田凉嘴边。山田凉懒洋洋地靠在柔软的椅背里,像只被顺毛的猫,闻言只是微微张嘴。“嗷呜”一声便将那勺甜蜜含了进去,满足地眯起了那双黄色的眼眸。
“虹夏,再来点。”她含糊不清地要求着,语调里带着理直气壮的撒娇意味。
“好好,都给你。”虹夏好脾气地应着,又切下一小块淋着莓果酱的松饼,耐心地喂给她。桌上摆满了各式精致的甜点和饮料,山田凉来者不拒,仿佛她的胃连接着异次元空间,而虹夏的投喂也永无止境。
“这就是天堂啊……”山田凉发出一声饱含幸福感的喟叹,全身心都沉浸在美食与友情的双重抚慰中。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熙攘的人群,朝这边走来。是端木辰!
山田凉眼睛倏地一亮,心底瞬间被某种隐秘的期待填满。她甚至在脑海里飞快地编排起剧本:如果他过来告白,那就先骂他一句“渣男”!谁让他整天和那个雪之下雪乃眉来眼去、不清不楚的!……不过,如果他态度诚恳的话,自己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原谅他啦。
就在她沉浸于这带着点酸涩又有点甜味的幻想中时,端木辰已走到桌前。然而,预想中温柔的场景并未出现。他脸上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片山雨欲来的冰冷,与旁边虹夏那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山田凉心里咯噔一下,察觉情况不对,刚想开口问些什么——
“该醒了,凉。”
端木辰的声音又冷又硬,如同寒冬腊月的冰碴。话音未落,他已屈起手指,毫不留情地在她额头上用力一弹!
“啊呀!端木你轻点啊!”
剧烈的疼痛让山田凉瞬间从美梦中惊醒,叫喊声脱口而出。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温馨的咖啡厅,而是冰冷粗糙的岩壁和洞穴内昏暗的光线。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有些潮湿的薄毯,左臂则被一双小手紧紧抓着。
抓着她手臂的正是小南。小姑娘原本靠着床边睡着了,被山田凉的叫喊惊醒,立刻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和后怕。
“凉姐!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很疼?”小南抓紧她的手臂,连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担忧。
彻底从梦境回归现实,山田凉这才真切地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抗议。她低头看了看,身上几处主要的伤口都已经被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好了,显然是出自小南之手。她试着动了动,立刻牵扯到肩胛和腰侧的伤处,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龇牙咧嘴。
“嘶……没事,小南,我没事。”她忍着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伤口都处理好了,过几天应该就能结痂了。”她安慰着小南,不想让这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太过担心。
安抚完小南,山田凉转动视线在洞穴里扫了一圈,发现少了两个人,不由奇怪地问道:“弥彦和长门呢?”
“那两个人的尸体不能一直放在洞穴外面。”小南解释道,将一杯水递到山田凉唇边,小心地喂她喝了几口,然后又细心地拿起几件旧衣服叠成靠枕,垫在她背后,让她能靠得舒服点。“弥彦他们去把尸体拖远一点埋掉了,应该快回来了。”
做完这些,小南跪坐在床边,看着山田凉满身绷带、脸色苍白的样子,小脸上满是难过和自责。她低下头,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凉姐,下次别再这样拼命了,实在、实在不行的话,就把我们交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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