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毒贯中州
第二百九十一章 生死谷
西域极北,气温骤降。
离开黑瘴沼泽七日后,四人已进入一片冰原。放眼望去,天地间唯有茫茫雪白,寒风如刀,刮过裸露的皮肤能割出细密血痕。这里的灵气稀薄得可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死寂”——连生命力最顽强的苔藓都无法在此生长。
“生死谷就在前面。”药无涯指着远处两座雪峰之间的裂谷,“那两座山,一座叫‘生’,一座叫‘死’,裂谷便是生死谷。师尊说过,谷中生死法则颠倒,踏入者非生即死,没有第三条路。”
叶无痕望向裂谷,混沌毒丹传来微弱感应——谷中确实有一种奇特的法则波动,既非纯粹的生机,也非纯粹的死气,而是两者交融、轮转的混沌状态。
“毒手医仙为何选在此地隐居?”柳如月不解。
“因为医仙前辈走的,是‘以死证生’的路子。”药无涯解释,“他认为,生死本是天道循环的两面,医道救人于生,毒道杀人于死,两者本是一体。所以他以毒入医,以医驭毒,创出了独步天下的‘生死毒经’。”
魔擎天搓着手掌,呼出的白气瞬间结冰:“这鬼地方,连真元运转都滞涩。化神修士在此地,实力至少被压制三成。”
“所以外人不敢轻易闯入。”药无涯道,“但也正因为如此,医仙前辈才能在此清静隐居三千年。”
四人来到裂谷入口。
谷口宽约十丈,两侧崖壁垂直如刀削,壁上结着厚厚冰层。谷内雾气弥漫,那雾不是白色,而是诡异的灰黑之色,雾中隐约可见飘浮的冰晶,每一粒冰晶都折射着七彩光泽——那是剧毒凝结的标志。
“生死毒雾。”药无涯凝重道,“此雾蕴含生死法则,吸入者会同时经历生机勃发与死气侵蚀的双重折磨。修为不足者,三息内便会生机耗尽而亡,死后尸身却又会因残余生机而‘活’过来,成为行尸走肉。”
他取出四枚丹药:“这是师尊当年炼制的‘生死丹’,服下后可暂时免疫毒雾侵蚀,但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我们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医仙前辈,否则……”
话未说完,谷内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苍老却清朗,如春风吹过冰原:“药小子,三千年不见,你倒是还记得老朽这破地方。”
雾气自动分开,露出一条通道。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小木屋,屋前站着一个佝偻老者,白发垂肩,面容清癯,手中拄着一根青竹杖。
正是毒手医仙。
但让四人震惊的是,医仙的气息——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境界,明明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生死谷融为一体。他不是化神,也不是返虚,而是一种更玄妙的……天人合一。
“晚辈叶无痕,拜见医仙前辈。”叶无痕上前行礼。
医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眼中闪过惊讶:“混沌毒体……还有墨老鬼的万毒法身气息。小子,你得到了墨老鬼的全部传承?”
“是。”叶无痕坦然道,“师尊陨落前,将传承留给了晚辈。”
医仙沉默片刻,轻叹:“三千年前那一战,老朽本可出手相助,却因一桩旧事未能前往。此事,是老朽一生之憾。”
他转身走向木屋:“进来吧,外面冷。”
木屋内部比外表看起来宽敞得多,显然是用了空间秘术。屋中陈设简单,唯有一张木桌、几个蒲团,以及满墙的书架。书架上摆的不是书籍,而是一枚枚玉简,玉简表面刻着各种毒草、毒虫、毒矿的图案。
“坐。”医仙挥手,桌上自动浮现五杯热茶,茶香清冽,闻之让人精神一振。
四人依言落座,药无涯恭敬道:“医仙前辈,师兄此来,是想请您出山相助。琉璃光王害死师尊,又阻师兄救人之路,两个月后的盂兰盆法会,师兄必须前往灵鹫山取涅盘毒莲。”
医仙端起茶杯,却不急着喝,只是看着杯中茶叶沉浮:“涅盘毒莲……墨老鬼当年以毕生修为培育的至宝,确实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小子,你可知道,救一人与救苍生,有时候是冲突的?”
叶无痕心中一凛——这话,与墨千秋留下的预言如出一辙。
“晚辈只知道,清雪为我付出一切,我不能负她。”他沉声道,“至于苍生……晚辈能力有限,只能先救眼前人。”
医仙笑了:“倒是坦诚。不过老朽要告诉你一个事实——涅盘毒莲确实能救那位姑娘,但毒莲一旦绽放,莲华秘境中的‘万毒之源’便会泄露。届时,整个西域都会沦为毒域,生灵涂炭。”
他放下茶杯,眼中闪过悲悯:“三千年前,墨老鬼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主动封印了毒莲,并选择陨落——他不愿以苍生为代价,成就一人之生。”
屋内陷入死寂。
魔擎天和柳如月脸色大变,药无涯更是浑身颤抖:“前辈,您是说……师尊是自愿赴死的?”
“不错。”医仙点头,“当年琉璃光王和白骨佛围剿墨老鬼,他本有机会逃走,甚至有机会反杀。但他算到,若继续战斗,毒佛舍利与涅盘毒莲的碰撞会引发万毒泄露,西域将变成人间地狱。所以他选择束手就擒,以自身陨落为代价,封印了毒莲和大部分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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