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袁军大营灯火通明,人喊马嘶,攻城器械被源源不断推出,大战前的肃杀之气弥漫夜空。
曹营哨探早已将袁军异动报回。曹操闻报,不惊反喜。
“终于来了!”他抚掌大笑,“袁本初啊袁本初,你还是沉不住气!”
他立刻升帐聚将。关羽也被请来,坐在曹操左下首,绿袍金甲,面沉如水。
“诸公,袁绍倾巢来犯,意在速决。此正合吾意!”
曹操目光炯炯,“然,敌众我寡,不可力敌。当依营固守,挫其锐气,待其疲惫,再以精锐击之!”
他看向关羽:“云长,袁军先锋必是文丑,此人新败于你,怀恨在心,明日必寻你复仇。营前广阔,正可施展。吾予你八千精骑,于营东门外列阵,专候文丑!可能挡之?”
关羽丹凤眼微抬,抱拳道:“关某既来,自当尽力。无需八千,本部五百骑,再加三千足矣。兵贵精不贵多。”
曹操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好!便依云长!予你四千骑,其中一千弓弩手,多备箭矢。文丑若至,不必急于求胜,缠住即可。待其主力疲惫,吾自有安排。”
“遵命。”关羽领命,神色依旧平静。
曹操又分派诸将:夏侯惇守南门,曹仁守北门,徐晃、于禁率预备队随时支援各门,乐进因伤留守中军。安排已毕,众将各自准备。
是夜,曹营无人安眠。将士们默默检查兵刃甲胄,将箭矢一捆捆搬上墙头,滚木礌石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的死寂与紧张。
关羽回到本营,副将围拢过来。
“将军,明日大战,曹操让我等直面文丑主力,是否……”副将面露忧色。他们虽不惧战,但身处曹营,总觉如履薄冰。
关羽抚髯,望着营外漆黑的夜色,缓缓道:“吾等此来,是为破袁绍,解朝廷之危,亦是为兄长争取时间。明日之战,尽力而为即可。曹操虽奸雄,然此刻需吾等破敌,不至加害。尔等谨记,结阵而战,互相照应,不可贪功冒进。”
“诺!”众将应声。
关羽又想起日间与文丑交手的情景。文丑枪法凌厉,力道沉雄,确是一员猛将。若非自己仗着赤兔马快,又以弓箭扰之,胜负犹未可知。明日再战,文丑必有准备,恐怕是一场恶战。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曹操所赠的金丝软甲,甲胄冰凉。这份厚礼,是看重,也是束缚。
“明日……”关羽低语,丹凤眼中寒光一闪,“便让河北诸将,见识见识某的青龙刀。”
官渡原野上薄雾弥漫,但遮不住那自北而来、震天动地的战鼓与呐喊。
袁绍起大军,超过二十万人马,如同黑色的潮水,铺天盖地涌向曹军营寨。
旌旗遮天蔽日,刀枪映寒光,庞大的军阵缓缓推进,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
文丑一马当先,率五万先锋,直扑曹营东门。
他今日换了一身玄铁重甲,连面部都罩在铁面之下,只露出一双赤红的眼睛。
掌中点钢矛乌黑发亮,矛尖一点寒芒,如同毒蛇之信。
他要雪耻!要用曹军的血,洗刷前日的耻辱!更要亲手斩下关羽的头颅!
曹营东门,辕门大开。
关羽率四千骑已列阵完毕。他依旧绿袍金甲,外罩曹操所赠金丝软甲,胯下赤兔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吐着白气。青龙偃月刀横在马鞍上,在晨光中流转着森寒的青光。
他身后,四千骑兵肃立无声。其中一千弓弩手位列阵后,弩已上弦,箭已搭槽。副将各率本部,分布在关羽左右。
“呜——呜呜——”
袁军号角长鸣,先锋开始加速!
五万袁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曹营东门汹涌扑来!冲在最前的,是文丑亲自率领的三千重甲骑兵,人马俱披铁甲,如同一堵移动的铁墙!
“弓弩手——准备!”关羽沉声下令。
一千弓弩手齐齐举弩。
“放!”
“嗖嗖嗖——!”
箭雨腾空,带着死亡的尖啸,落入袁军前锋!
然而,文丑早有准备。重甲骑兵竖起高大盾牌,箭矢射在铁甲盾牌上,叮当乱响,虽有人马中箭倒下,但冲锋势头并未大减!
“弃弩!抽刀!”关羽再令。
弓弩手迅速后撤,三千骑兵抽出环首刀,准备接战。
此时,文丑已冲至百步之内!他甚至能看清关羽那双沉静的丹凤眼!
“关羽——!!!”文丑咆哮,声如雷霆,“今日必取你首级!!”
点钢矛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刺关羽面门!这一矛含怒而发,快、狠、准,几乎超越了肉眼极限!
关羽丹凤眼猛然睁大,赤兔马长嘶人立,青龙刀自下而上撩起!
“镗——!!!”
震耳欲聋的巨响!刀矛相撞处,火星如烟花炸开!
两马交错,文丑回身再刺,关羽挥刀格挡。转眼间,两人已交手十余合,刀光矛影将两人身形笼罩,周围士卒竟无法靠近!
与此同时,袁军先锋主力已与关羽麾下骑兵撞在一起!
曹军骑兵虽精,但人数处于绝对劣势。顷刻间,便被黑色的袁军潮水吞没大半,陷入苦战。
副将各率部曲,左冲右突,竭力维持阵线,却仍被逼得节节后退,向营门方向收缩。
营墙之上,曹操与荀攸、程昱等人观战。
“文丑含恨而来,攻势凶猛。云长虽勇,恐难久持。”荀攸皱眉。
曹操却神色不变:“文丑越怒越好。传令东门守将,弓弩准备,但不得放箭,放袁军靠近营墙——五十步内再射!滚木礌石备好,待袁军蚁附登墙时再砸!”
“主公,关羽将军他们……”程昱有些迟疑。
“云长自有分寸。”曹操淡淡道,“况且,他那五百本部,尚未动呢。”
果然,战场之上,关羽虽与文丑缠斗,却始终留意战局。见己方骑兵不支,他虚晃一刀,拨马略退,朝身后厉喝:“廖化!”
“在!”一直率五百本部骑兵在阵后压阵的廖化应声。
“率你部,突击文丑中军旗阵!”
“得令!”
廖化一挥手,五百黑骑如同离弦之箭,从战团侧翼猛然插向文丑中军!这些骑兵三人一组,锥形突进,手中不再是环首刀,而是清一色的马槊!槊长丈八,锋刃三尺,正是破阵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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