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端午节。
建安三年的端午节,其实跟先秦和西汉那时候比起来,是有些不同的。
先秦视五月为“恶月”,百姓多以兰汤沐浴、悬挂菖蒲,借草木清芬抵御疫气。
而到了汉末,端午渐与忠烈纪念相系,“投粽祭屈”已成风俗,吴地亦传有纪念伍子胥之说。
百姓用芦叶包裹角黍,不再仅是祭江供品,更成了可填肚子的时令吃食;、
门前挂艾祛邪,也比往昔更显仪节。
许多习俗,正是从这时起,一路沿袭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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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小院一别,曹昂便再没见到过貂蝉。
倒是严夫人派人送过一次谢礼,说是心疾缓和许多,多亏了邹缘的方子,言辞颇为客气。
驿馆晨光漫过竹帘时,邹缘正坐在窗下摆弄草木。
案上摊着新采的艾草,她指尖灵巧地将其扎成憨态虎形,旁边瓷碗里盛着雄黄、苍术,正往素布香囊里填。
曹昂刚掀帘进来,就见她鬓边沾了片艾叶,笑着伸手替她拂去:“我家小哭包,连做个艾虎都这么讲究?”
邹缘抬头睨他一眼,指尖划过案上五彩丝线,“你那听风卫有消息说……那貂蝉被吕布禁足了?还挨了打?”
曹昂眉头紧锁:“嗯。严氏不知怎的,听到些风声,在吕布面前告了状,说貂蝉私会外男……吕布那莽夫不问青红皂白,动了手,将她锁在府中。”
“她不肯说出你?”邹缘声音有些复杂。
“她若说了,吕布早提着方天画戟打上门了。”曹昂苦笑。
邹缘沉默片刻,“马上就是端午节了,吕布府上必定大宴宾客……”
曹昂眼睛一亮:“缘缘,你……”
“我只是觉得,”邹缘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角黍,“她既然为你受了委屈,你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个虎狼窝里过节。况且,那是你的‘药引’……”
曹昂心中一暖,上前从背后拥住她:“我的小哭包最是心善。”
“哼!”邹缘轻挣了一下,拿起绣好的香囊塞进他手里,“少来!我是怕你没了命,往后谁给我撑腰?喏,戴着,里头放了驱虫的青蒿。”
曹昂接过香囊细闻,笑意更深:“有老婆亲手做的香囊,莫说蚊虫,便是吕布亲至,我也敢与他一战。”
邹缘被他说得脸颊泛红,又拿起片芦叶:“别贫嘴,角黍我让驿馆厨房备了粟米和枣泥,你最爱吃的甜口,等会儿煮好给你留着 —— 只是你今日若去温侯府,可别贪杯误事。”
曹昂笑着应下,伸手帮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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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当夜,温侯府灯火通明,喧闹非凡。
吕布主动邀曹昂、邹缘及吕虔等赴宴,美其名曰“共度佳节,以示亲厚”。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吕布兴致极高,与张辽、侯成、宋宪等将领畅饮不休。
陈宫与高顺未曾列席,只遣人送了些礼来。
曹昂目光几度扫视厅堂,却始终未见那一抹倾国倾城的身影。
他举杯向吕布,故作随意道:“温侯,貂蝉夫人凤体还未康复?如此佳节,昂还盼再赏夫人仙姿呢。”
吕布举杯的手顿了顿,随即大笑:“贤侄有心了!唉,她身子不争气,前番风寒至今未愈,虚弱见不得风,在房中静养呢!”
曹昂心下了然,仍含笑说:“原来如此,实在遗憾。还请温侯代昂向夫人问安,愿她早日安康。”
宴至酣处,吕布酒兴更浓,频频劝酒。
曹昂来者不拒,与张辽等人杯盏往来。
汉末酒水酿造工艺粗朴,所谓“美酒”实则度数极低、口感浑浊,远不如他正在许都一带推广的“矛五剑”来得清烈。
曹昂心中暗笑,“史书里什么‘千杯不醉’、‘斗酒诗百篇’,估计都是吹出来的。 李白不会也就三瓶啤酒的量吧?
还得尽快将“矛五剑”销来徐州才是。
数巡过后,吕布面红目眩,语无伦次;张辽眼神也已微散。侯成、宋宪等人更是东倒西歪,醉态可掬。
就这?
他见时机成熟,给身旁的邹缘递了个眼色。
邹缘会意,起身走到主位旁,对吕布和一旁的严氏柔声道:“温侯,夫人。前次为夫人诊脉,知您心疾需静养缓调,忌大喜大悲。妾身新配了一副宁神安息的丸药,需即刻服用辅以特定手法推拿方能见效。不如请夫人移步内室,容我为您调理一番。”
吕布早已喝得晕晕乎乎,挥挥手:“去,去!贤侄的夫人医术通神,夫人你便去调理调理!莫要辜负了人家好意!”
严氏点头,在侍女搀扶下起身,对邹缘道:“有劳邹夫人费心了。”
曹昂也装作不胜酒力,扶额道:“温侯海量,昂实难匹敌,可否容昂暂歇片刻?”
吕布自己都快坐不稳了,“贤……贤侄自便!府中客房早已备下……”
曹昂摇摇晃晃离开宴厅。
一出了众人视线,他立刻眼神一清,甩开侍从:“我自去客房歇息即可,不必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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