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并未急于动作,他先是回首,目光沉静地扫过身后的同伴。众人皆回以信任与鼓励的眼神。他微微颔首,随即转向那尊屹立千年的龙尊雕像。
雕像饱经风霜雨雪的侵蚀,刻满了岁月的痕迹。靠近底座处,一行古朴的小字在幽光下若隐若现:「为止若木苏生,孽寇侵陵,祷而引古海之水淹覆洞天,镇伏玄根。勒石铭之,垂鉴后世,万勿擅移……」
字里行间,仿佛能听到远古的叹息与决绝。
视线投向那万顷波涛之下,古老的建木玄根正躁动地蔓生盘结,如同一位沉睡了千年、即将苏醒的太古巨兽,每一次无意识的律动都牵动着整个封印。
由历代持明龙尊呕心沥血编织的禁制,那些曾经用以驯驭、分散这头“巨兽”无边力量的法则缠结,此刻已如同风中残烛,构成了一张遍布裂痕、衰朽将破的罗网,崩溃似乎只在顷刻之间。
丹枫面色凝重,向前稳稳踏出一步,身形随之缓缓悬浮于空,周身开始流转起淡青色的龙尊之力。
就在这庄严肃穆的时刻,一阵极不合时宜、节奏激昂的歌声突兀地打破了寂静:「撕裂~~心海~~肩膀~~万钧雷霆……」
丹枫身形一滞,额角似有青筋微跳,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被打扰的愠怒,重新凝聚心神。
众人齐刷刷地无语望向罪魁祸首——长歌。
长歌讪讪一笑,迅速收起正在播放音乐的玉兆,试图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好了好了…我这就关上,这就关上。”
众人这才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聚焦于丹枫身上。
丹枫凝望着幽邃莫测的鳞渊境深处,那里弥漫的压抑氛围宛如一张无形巨网,沉甸甸地笼罩着一切,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往日灵动的水流在此刻如同被恐惧冻结,波澜不兴,死寂得令人心悸。
他一袭清冷长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如墨长发在昏暗光线下狂舞。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唯有坚定与决绝,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势不容置疑,宛如山岳。
他缓缓抬起双手,掌心间光芒流转,古老而神秘的持明纹路自皮肤下浮现,闪烁着奇异而深邃的幽光。
随着他的动作,周遭的空气开始剧烈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下方浩瀚的古海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攫住,开始不安地躁动。
原本死寂的海面瞬间被打破,波涛如山峦般汹涌而起,怒涛如万千挣脱束缚的野兽,发出震天的咆哮!
巨大的水流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向两侧排开,海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一条深邃、通往海底龙宫遗迹的宽阔通道赫然呈现!
通道两侧是高达数十丈、宛如水晶巨壁般的水墙,湍急的水流在其中奔腾撞击,激荡起漫天细碎晶莹的水花,在幽暗的环境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恍如一条坠入凡间的银河。
丹枫屹立于这天地伟力的中心,身形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电,牢牢锁定着通道尽头那若隐若现的建木轮廓。
此刻的他,便是执掌万水、号令瀚海的神明。
完成这惊世之举后,丹枫周身光华内敛,缓缓落回众人身旁,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分开大海只是信手而为。
而另一边,长歌则被镜流不动声色地拉到了一旁。
镜流双手叉腰,清冷的目光直直盯着他,显然在等待一个解释。
长歌一脸茫然,试探着问:“流儿,怎么了这是?”
“说吧,”镜流抱着双臂,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糊弄的意味,“好好解释解释~这‘心海’……是谁?”
长歌先是一愣,随即恍然,连忙措辞解释:“额…心海、心海,顾名思义,就是心中的海洋嘛!象征着情感的深邃与澎湃!流儿你想哪儿去了?”
镜流瞥了他一眼,未置可否,转身回到长玥身边,伸出纤指轻轻戳了戳女儿柔软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了然与无奈:“我可算知道,你这小妮子平日里这般活泼跳脱、偶尔不着调是跟谁学的了。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
长玥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窝在母亲怀里,算是默认了这个“指控”。
众人没有过多理会这边温馨又略带滑稽的家庭小剧场,他们的注意力大多被鳞渊境海底的奇景所吸引。
“水底竟沉睡着如此宏伟的建筑群……”符玄望着通道下方隐约可见的亭台楼阁遗迹,不禁感慨,“难怪典籍中记载,鳞渊境曾是持明族辉煌的龙宫所在。”
景元点了点头,接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追忆与敬重:“是啊。平日里,唯有长歌师伯与丹枫兄会定期前来察看并加固封印。也只有在当年倏忽之乱时,我有幸亲身经历,目睹过古海分开的奇景。山移海转,宫城化墟……持明族以他们的故土圣地作为囚禁建木的牢笼,罗浮仙舟,实在亏欠他们良多。”
丹枫闻言,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清冷:“联盟自古便优待持明,给予诸多便利与自治之权,此乃互惠。然,即便如此,族中仍有龙师与部分族人……妄图掀起动乱,颠覆仙舟安宁。内患不除,何言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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