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古僵在安全屋门前,双脚如被钉住。
脑中嗡嗡作响。
秦墨?
这老人不是应在观测站自毁中化为齑粉了吗?
“怎的,不认得了?”秦墨笑吟吟的,脸上皱纹依旧,眼神却截然不同了。
从前的秦墨,眼神如古井,深而澄澈。
此刻这双眼,亮得骇人,似两口滚沸的油锅。
“你……未死?”陈古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发紧。
“死?”秦墨摊手,“这要看如何定义‘死’。肉身嘛,确然炸了。但意识……老夫早已备份于此。”
他指向屋中央一根水晶柱。
柱中封着一团发光物,似人脑,又似星云。
“意识转移之术。”秦墨说得轻描淡写,“祖龙当年所授。只要此座安全屋不毁,老夫便可一直‘活’着。”
陈古未动。
手按在腰间粒子枪上。
“故而先前的牺牲,是作戏?”
“作戏?”秦墨摇头,“非也非也,那是必要之程序。不炸观测站,如何教收割者信你们已死其中?又如何将处刑者舰队引来?”
他起身踱至窗边。
窗外并非星空,而是监控画面——显映着观测站外围的实时景象。
数十艘漆黑战舰,舰身镌刻血红处刑符纹,已将这片空域围作铁桶。
“瞧见否?”秦墨轻叩玻璃,“‘处刑者’,主宰之亲卫。平日皆驻守熔炉核心区,轻易不动。老夫将你们在此的消息卖了个好价钱,方请得他们出动。”
陈古心念急转。
信息?
是了,秦墨所予那册册子,那些数据……
“你在册中做了手脚?”
“聪慧。”秦墨回身,眼中闪着得意之光,“不单册子,玉牌内亦有后门程序。如今你们的位置、谋划、那几条小龙的境况……主宰皆了如指掌。”
深石在旁“噗通”跪倒。
非是腿软,而是气极。
“你……你利用我等!”他双目赤红,“我等那般信你!”
“信我?”秦墨笑了,“孩儿,宇宙间最不值钱的便是信任。老夫守这两千年,你真当是为祖龙遗愿?莫说笑了。”
他行至陈古面前,近得可映出彼此瞳孔。
“老夫在等时机。等一个能将老夫‘意识体’从此间弄出的时机。你们,便是老夫的船票。”
陈古紧盯着他。
“你要的是盘古殿?”
“不止。”秦墨舔了舔唇,“老夫要第七席全部权柄。得此物,便可接入寂静法庭核心数据库,寻得……彻底摆脱这具破水晶之法。”
“然后呢?”
“然后?”秦墨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自是往更高处去。这破宇宙早晚要完,老夫得提前觅好下家。”
他说得理所当然。
如说今日吃何饭食般寻常。
陈古忽想起赤龙扫描地图时所言——“有近一成二的路径标记,用了近五百年方普及的空间折叠标注法。”
原来非是暗影所添。
是秦墨。
这老人从五百年前便开始布局了。
“虚空之影……”陈古缓缓道,“亦是你的人?”
“算半个合伙的。”秦墨摆摆手,“他们要权,老夫要自在。各取所需。”
他瞥了眼时间。
“处刑者还有七分钟合围。予你两个择选:一,主动交出权柄玉牌,老夫保你们全尸——至少留个完整意识,往后尚可当个数字宠玩。二……”
他未说完。
其意已明。
陈古未选。
他直接拔枪。
粒子光束射向秦墨眉心——却穿透而过。
击在后墙,灼出焦黑孔洞。
“啧啧。”秦墨虚影微晃,“早说了,老夫是意识体,物理攻伐无用。”
他抬手。
屋内光线骤曲。
陈古只觉无数只手在撕扯自家意识,似要将魂魄从躯壳中拽出。
“大人!”深石扑来欲挡。
被无形之力拍飞,撞在墙上。
“莫急。”秦墨之声直接在脑中响起,“逐个来。先从你始,陈古。让老夫瞧瞧,盘古殿所选之人,意识强度究竟有……”
话未说完。
安全屋骤然剧震。
非是爆炸。
是……心跳?
咚。
咚。
咚。
低沉,厚重,如巨人沉眠中的脉动。
秦墨脸色骤变。
“何物?”
监控画面中,处刑者舰队阵型突乱。
一艘战舰毫无征兆炸裂——自内而外,似被某物撑破。
紧接着第二艘。
第三艘。
“检测到高维能量波动!”屋内警报自响,“警告!检测到播种者守护协议激活!”
播种者?
陈古一怔。
秦墨面无人色。
“不可能!播种者的守护程序早该在七万年前便消散了!老夫亲验过!”
他扑至控制台前,手指在虚键上狂敲。
然屏上数据流乱作一团。
那些炸裂的战舰残骸中,飘出点点金光。
金光汇聚,于空中凝作一行古老文字——非汉字,非任何已知文明之文,陈古却莫名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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