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握着陈宫的手,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眼眶泛红,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下来,滴在衣襟上:“公台兄!天下人皆视我为叛贼,唯有你肯弃官舍命相陪,这份恩情,我曹操记在骨子里!他日我若能拨乱反正、成就大业,必与你同列朝堂,共享万钟之禄!”陈宫见他情真意切,也红了眼眶,拍了拍他的手背:“孟德兄,休说此等客套话!咱们先逃出这中牟县再说!”两人不敢耽搁,借着夜色掩护,换上陈宫早已备好的粗布短衫——这是他特意让家仆准备的,就怕有朝一日用得上——偷偷溜出县衙后门。门外的小树林里,两匹快马正不安地刨着蹄子,正是陈宫提前藏好的。两人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驾”的一声,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寂静,朝着陈留方向疾驰而去。
列位看官,您细琢磨琢磨,陈宫这步棋走得有多险!曹操是没办法,刺杀董卓失败,不跑就是死路一条,属于“逼上梁山”;可陈宫呢?他是中牟县令,官不大但也算一方父母官,有妻有子有家产,日子过得安稳太平。他放了曹操,等同于自毁前程、连累家小——董卓那主儿,可是连“诛灭九族”都敢写在通缉令上的狠角色!他为啥敢这么干?因为陈宫心里揣着“忠义”二字,揣着天下苍生。他寒窗苦读十年,就是想找个能匡扶汉室的明主,可满朝文武不是趋炎附势就是苟且偷生,直到遇见曹操。在他眼里,曹操敢孤身刺董卓,是有胆有识的真英雄,是能救天下于水火的希望。他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就为了这份“英雄相惜”。可惜啊,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最容易看错的就是人。后来陈宫亲眼见识了曹操的狠辣,才知道自己赌输了,两人最终分道扬镳,落得个生死相向的结局。这是后话,咱们暂且按下不表。
两人一路不敢走官道,专挑荒山野岭的小路走,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就掬一捧山泉水,困了就在马背上打个盹。就这么连跑了三天三夜,人困马乏,曹操的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这天傍晚,夕阳把天边染成了一片火烧云,远处的山坳里隐约露出一处庄院的轮廓,烟囱里还冒着袅袅炊烟。曹操勒住马,揉了揉眼睛,对陈宫说:“公台兄,你看前面那庄院,是我父亲的结义兄弟吕伯奢家。吕伯奢叔为人最是忠厚,当年我父亲在洛阳经商,遭人陷害,还是他出面帮忙摆平的。咱们去他家歇一晚,吃口热饭,让马也喘口气,明天再赶路不迟。”陈宫早就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好啊!再跑下去,我这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两人牵着马,慢慢走到庄院门口。这庄院不算大,土墙木门,院墙上爬满了牵牛花,看着就透着股烟火气。曹操走上前,轻轻敲了敲木门,“咚咚咚”,三下节奏分明。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探出头来,脸上布满了皱纹,却精神矍铄,正是吕伯奢。他一看见曹操,眼睛立马亮了,赶紧推开木门,一把拉住曹操的胳膊:“哎呀!贤侄!真是你啊!我前几天听县城里的货郎说,朝廷在通缉你,说你刺杀董卓,我这心啊,就一直悬着!你父亲半个月前就去陈留了,临走前还特意嘱咐我,说要是遇见你,务必让你赶紧去陈留找他,他在那儿给你安排好了住处。”曹操赶紧把陈宫拉到跟前,介绍说:“伯奢叔,这是我的挚友陈宫,公台兄。我们一路从洛阳逃出来,路过这儿,想在您家借宿一晚,讨口热饭吃。”
吕伯奢一听,连忙摆手:“贤侄说的这叫什么话!来了就是客,还说什么‘讨饭’!快进来!快进来!”他热情地把两人让进院里,又喊屋里的家人出来牵马喂料。进了屋,吕伯奢给两人倒了碗热茶,搓着手说:“你们一路奔波,肯定饿坏了。家里正好杀了头猪,我去给你们炒几个热菜,再去西村打一壶好酒,咱们爷仨好好喝几杯!”说着,他从墙上摘下挂着的钱袋,又牵出院里的老驴,拍了拍驴屁股:“老伙计,辛苦一趟,去西村打酒!”说完,骑着驴,哼着小曲儿就出门了。
曹操和陈宫坐在屋里,捧着热茶暖手,心里总算踏实了些。可没坐一会儿,后院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磨刀声,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曹操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茶水流出来烫了手指都没察觉。他皱着眉头,凑到陈宫耳边,压低声音说:“公台兄,你听见没有?这磨刀声不对劲啊。吕伯奢叔虽然是我父亲的结义兄弟,可人心隔肚皮啊!现在我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赏格是‘千金万户侯’,谁不动心?他会不会是故意出去打酒,实则是去报官,让家里人先磨刀等着咱们?”
陈宫听了,赶紧摆了摆手,低声说:“孟德兄,你太多心了!吕伯奢一看就是忠厚之人,刚才对咱们多热情啊,又是倒茶又是安排饭菜的,怎么会害咱们?说不定是家里人在磨杀猪刀,准备给咱们杀猪做菜呢!”可曹操哪里听得进去?他这些天一路逃亡,被通缉令追得像丧家之犬,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是要害他。他“腾”地站起来,拔出腰间的佩剑:“不行!我得去看看!万一真是要对咱们下手,咱们可就成了刀下鬼了!”陈宫拦不住他,只好跟着一起悄悄往后院走去。刚走到后院门口,就听见一个年轻汉子的声音:“爹说了,绑起来再杀,省得他挣扎起来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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