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傅诗淇推开院门时,脚尖碰到了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袋米。
袋子干净结实,封口扎得整齐。上面压着一张纸条,墨字工整写着:“东街米贩赵某敬赠,昨日多有得罪,特此赔礼。”
她把纸条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转身回屋取了个竹篮。
三个孩子还没醒。她轻手轻脚走到灶台前,把昨儿剩下的米倒进锅里煮粥。水开了,米香慢慢飘出来。她坐在小凳上吹火,眼睛盯着门外那袋米。
南阳先醒了。
他揉着眼睛走出来,看见门口的米袋愣了一下,跑过去翻看。“娘,这米谁送的?”
“你猜。”傅诗淇舀了一勺水往灶膛里泼,腾起一股白气。
“不是昨天那个胖子?”南阳蹲下身,手指抠了抠麻袋缝,“他不是被你治得只剩半条命了?”
“现在是全条命了。”她端起锅盖,瞧了眼锅里的粥,“还学会写字了。”
南阳笑出声:“他还敢上门?”
“不敢来,就送米。”她把粥盛进碗里,“人怕的是丢脸,不是丢钱。”
南阳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那你赚的七十五文呢?”
“在荷包里。”她指了指腰间,“没花。”
“我就说嘛!”南阳跳起来,“娘肯定有后招!”
峰峻和夕颜也醒了。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来,见了那袋米都围上去看。夕颜抱着布老虎蹭到傅诗淇腿边:“娘亲,我们今天吃干饭吗?”
“不。”傅诗淇摸了摸她的头,“今天卖米。”
“啊?”峰峻瞪眼,“又卖?”
“三斤不够。”她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一袋才够。”
南阳立刻懂了:“你是想……让他再摔一次?”
“他不摔,我来买。”傅诗淇站起身,“他送,我收。明天我去集市,当着他面,把这袋米卖给别人。”
峰峻拍手:“那他不得气死!”
“气不死。”她拎起空锅往水缸边走,“但会心疼。”
孙大嫂是日头升到一半时来的。
她挎着红漆木匣,一进门就嚷:“诗淇!外头炸锅了你知道不?”
“知道。”傅诗淇正在补一件旧衣裳,“赵胖子送米的事,传得比鸡飞还快。”
“可不止这个!”孙大嫂坐下来喘气,“今早有人看见你在油盐铺卖米,三斤卖了七十五文!那人当场就说‘这寡妇比账房先生还会算’!”
傅诗淇没抬头:“他说对了。”
“你还真打算天天干这个?”孙大嫂压低声音,“我听说赵胖子背后有人,是县城布庄赵掌柜的远亲。那赵掌柜可不是好惹的主,前阵子还想坑你的布料钱。”
“那就让他来。”傅诗淇穿针引线,动作利落,“他要敢抬价,我就让他的货自己降价。”
孙大嫂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打个寒战:“你说话的时候,我耳朵根子发麻。”
“是你昨晚睡风口了。”傅诗淇剪断线头,把衣服叠好。
“你不担心?”
“担心啥。”她站起来,“他又不会飞过来咬我。”
“他会使阴招!”孙大嫂急了,“上回林绣娘就因为他一句话,差点没人敢娶!”
“林绣娘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傅诗淇走向米袋,“还拿了‘皇家御用’四个字。”
孙大嫂噎住。
南阳这时插话:“孙大嫂,你说他要真来,咱们咋办?”
“躲呗!”孙大嫂脱口而出。
“不躲。”傅诗淇解开麻袋口,抓了把米出来看,“他要是来闹,我就当众问他——你送我的米,我能卖不能卖?你定价还是我定价?”
“你这……”孙大嫂张了张嘴,“你也太狠了!”
“这不是狠。”她把米倒回去,“这是讲理。”
孙大嫂愣了半天,最后摇头走了:“你们一家子,一个个都邪门得很。”
孩子们一听她走,立马围上来。
“娘,我们能帮你吗?”峰峻举手。
“我也能!”夕颜踮脚。
“行。”傅诗淇从柜子里拿出三个小布袋,“每人装一斤米,咱去村口摆摊。”
“真的?”南阳惊喜。
“假的。”她塞给他们一人一袋,“练练手。”
三个孩子欢呼一声,蹲在地上认真分米。
南阳一边装一边念叨:“一斤十六两,不能少。客人给钱要当面数清,不能背过身去。”
峰峻学着大人语气:“本摊童叟无欺,缺一两赔十两!”
夕颜抱着她的布袋,奶声奶气:“欢迎光临,今日特价——”
“没有特价。”傅诗淇打断,“我们不打折。”
“哦。”夕颜乖乖点头。
五个人走到村口大槐树下,找块干净地儿坐下。傅诗淇铺开一块粗布,把三袋米摆上去。南阳搬来块板子,用炭条歪歪扭扭写“傅家米,实秤”。
路人经过,有人驻足。
“哟,这是卖米?”
“二十文一斤?跟镇上一样价?”
“不一样。”南阳挺胸,“我们的米,是从黑心贩子手里抢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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