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傅诗淇就蹲在院门口的石墩上磨菜刀。
刀刃蹭着石头,发出沙沙的声响。她手腕用力均匀,一下一下,不紧不慢。院子里鸡叫了两声,接着是猪哼哧哼哧拱食槽的声音。
南阳抱着木盆从屋里出来,看见娘亲坐在那儿,愣了一下。
“这么早?”他走过去,把盆放在地上,“你又没等我们起就干活。”
“醒了就别废话。”傅诗淇头也没抬,“去把后院那堆干草翻一遍,今天要晾地。”
南阳应了一声,转身往屋后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昨天李铁匠说,山那边的猎户都不来了。”
傅诗淇磨刀的手顿了顿。
“为啥?”
“说是官府下了令,不让进林子。”南阳挠了挠头,“峰峻听孙大嫂讲的,说有人在山上挖到了宝贝,现在封山查人。”
傅诗淇冷笑一声:“挖宝贝?八成是哪个贪官丢了赃银,倒让我们断了肉源。”
她站起身,甩了甩刀上的灰,走进厨房。
锅里还有半锅野兔汤,是前天打的最后一头。她掀开盖子看了看,汤面浮着油花,颜色发深。
“再喝一次就得换路子了。”她自言自语。
峰峻这时也蹦跶出来了,手里捏着个小本子,边走边念:“昨日收入——酱菜卖了三十八文,鸡蛋换了两把盐,外加一根葱……”
“葱也算收入?”傅诗淇端着碗出来,瞥他一眼。
“那是赵家媳妇送的!”峰峻急了,“她说闻着咱家酱香,馋得睡不着,硬塞给我的!”
“那你下次让她送块豆腐。”傅诗淇坐下吃饭,“比葱实在。”
夕颜这时候才揉着眼睛从屋里爬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怀里还抱着那只破布老虎。
“娘……”她小声喊,“我饿。”
“粥在锅里。”傅诗淇指了指灶台,“自己盛,别洒地上。”
夕颜挪过去,踮脚够碗,不小心碰倒了筷子筒,竹筷哗啦掉了一地。
南阳听见声音跑进来,帮忙捡。峰峻也凑过来数:“一、二、三……总共十二根,一根不少。”
“你数这个干嘛?”南阳看他。
“记账习惯。”峰峻一本正经,“以后咱家要是开铺子,连根筷子都得入账。”
傅诗淇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忽然问:“你们吃过猪肉没?”
三个孩子齐刷刷抬头。
“吃过!”夕颜举手,“过年的时候,马氏煮过一大锅,可香了!就是不给我们多吃。”
“那是去年腊月的事。”南阳皱眉,“后来她就把猪圈拆了,说养不起。”
傅诗淇点点头,眼神动了动。
“咱们也可以养。”她说。
“啊?”峰峻瞪眼,“养啥?猪?”
“还能养啥?鸡鸭牛羊都能养,但先从猪开始。”傅诗淇站起身,“一头猪养半年,能顶三个月的野味收入。”
“可咱没钱买崽。”南阳小声说。
“也不用买。”傅诗淇走到院角,指着空着的角落,“我看李铁匠家旁边那片荒地,土松,排水也好,搭个棚就能养猪。”
“你真要养?”峰峻绕着她转圈,“那得喂啥?吃剩饭吗?”
“剩饭不够。”傅诗淇掐腰,“我打算种点红薯,专供猪吃。人吃的另种。”
“红薯还能喂猪?”夕颜睁大眼。
“当然。”傅诗淇摸了下她的头,“你还以为只有人能吃甜的?”
“那我也想吃甜红薯!”夕颜跳起来。
“你天天吃。”傅诗淇拍她屁股,“晚上就给你蒸一碗。”
南阳站在一边,眉头一直没松开。
“娘,养畜不是种菜。”他说,“猪会生病,会死,还会臭。村里谁家养不好,都会被骂晦气。”
“我知道。”傅诗淇看着他,“所以得学。”
“上哪学?”峰峻插嘴,“难不成你去问林绣娘?她只会绣花。”
“我可以去问程神医。”傅诗淇说,“他走南闯北,见得多。再说,他上次治猪瘟时,我就在旁边看过。”
“你还记得?”南阳惊讶。
“我记得他用了三味药,混在米糠里喂进去。”傅诗淇比划,“而且每天清圈,换干草,早晚各一次。”
“那你还会清猪圈?”夕颜仰头。
“怎么不会?”傅诗淇扬眉,“我在部队的时候,连坦克都擦过。你以为养猪比我扛枪难?”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
“那……要不要先试试别的?”峰峻小心翼翼,“比如养鸡?鸡崽便宜,死了一两只也不心疼。”
“鸡太小。”傅诗淇摇头,“一只鸡顶多换二十文,一头猪能卖五百文以上。咱们要的是稳当收入,不是零花钱。”
“可万一养死了呢?”南阳低声问。
傅诗淇看了他一眼,蹲下来平视。
“你说对了。”她语气认真,“可能会死。可能第一头就病死,第二头撞墙死,第三头被黄鼠狼叼走。但我告诉你,只要我想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她伸手点了点南阳的脑门:“你在担心,是不是?怕我又像以前那些人一样,前头热乎,后面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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