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的总裁会议室,与其说是一间开会的地方,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用来审判的法庭。
通体落地的防弹玻璃幕墙,将京市灰蒙蒙的天空和林立的高楼大厦尽收眼底。
室内冷气开得有点低,大约只有二十度,加上那一整张长得有些夸张的黑色大理石会议桌,还没进门,一股肃杀寒意就先顺着脚踝爬了上来。
程子矜跟在刘丽身后,怀里紧紧抱着那摞厚厚的资料,心里七上八下的。
“待会儿机灵点,别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刘丽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一边整理自己那并没有乱的衣领,一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叮嘱。
“这可是咱们在新老板面前的第一次亮相,要是砸了,我饶不了你。”
程子矜低着头,只回了一个毫无起伏的“嗯”。
其实她现在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刘丽的威胁上。她觉得热。
明明会议室里的冷气足得能冻死人,可她却觉得浑身燥热。那件为了遮挡吻痕而特意穿的高领真丝衬衫,此刻像是一层不透气的保鲜膜,紧紧地裹在身上。
加上外面那件厚重的西装外套,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蒸笼里的小笼包,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更糟糕的是,汗水似乎正在一点点溶解她脖子上那层厚厚的遮瑕膏。
那种黏腻的不适感,让她心里像是有几百只蚂蚁在爬。
“进来。”
门内传出一声低沉的男声,隔着厚重的隔音门,听起来有些失真,却依然带着那种让人心悸的磁性。
刘丽换上一副标准的职业假笑,推门而入:“林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程子矜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偌大的会议室里,并没有坐满人。
长桌的一侧坐着几个君盛集团随行的高管,个个正襟危坐,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连头都没抬一下。
而林晓周,就坐在长桌的最顶端。
他脱去了那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只穿着那件深灰色的马甲和白衬衫。领带被扯松了一些,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手里正把玩着一支钢笔,黑色的笔杆在他修长的指间灵活地转动。
听到动静,他并没有立刻抬头,而是盯着面前的一份文件,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棘手的问题。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反而让程子矜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迅速扫视了一圈座位,打算找个离他最远的角落,也就是长桌的最末端坐下。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坐前面来。”
林晓周手中的钢笔突然停住,啪的一声轻响,扣在桌面上。他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越过刘丽,精准地锁定了正准备往后溜的程子矜。
程子矜的脚步僵在原地。
刘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拉开离林晓周最近的一把椅子,赔笑道:“是是是,坐近点方便汇报。子矜,快过来。”
那把椅子,就在林晓周的右手边。
两者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超过五十公分。
程子矜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这个距离,太危险了。危险到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味,那是那天晚上,曾经完全将她包裹住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个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机械地挪动脚步,走到那把椅子前,坐下。
尽量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开始吧。”林晓周身体后仰,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姿态慵懒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刘丽赶紧打开投影仪,调出PPT。
“林总,各位领导,关于云尚这个项目,我们的设计理念是源于‘暗夜流光’这个概念……”
刘丽毕竟是混迹职场多年的老油条,虽然紧张,但开场白还算流利。
她挥舞着激光笔,指着屏幕上那些绚丽的效果图,滔滔不绝地讲着那些空洞却华丽的专业术语。
然而,林晓周并没有看屏幕。
他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旁边那个安静得像只鹌鹑一样的女人身上。
她坐得很直,像是个正在被老师罚坐的小学生。
黑色的职业装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白色的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只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的头发披散着,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尖,还有那长得像扇子一样、不安颤动的睫毛。
她在紧张。
而且是非常紧张。
林晓周能感觉到她呼吸的频率比常人快,那是只有在极度恐惧或者极度兴奋时才会有的反应。
有趣。
明明在大堂里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怎么一进这就破功了?
还是说,她在心虚什么?
“停。”林晓周突然开口,打断了刘丽正讲到高潮部分的演讲。
刘丽的声音戛然而止,激光笔的光点在屏幕上晃了一下,显示出主人的慌乱:“林……林总,是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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