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斑驳地洒在病房洁白的被单上。
程子矜动了动手指，左臂的疼痛经过一夜的沉淀，已经从那种尖锐的刺痛变成了沉闷的钝痛。
她侧过头，看到林晓周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衫，胡茬也刮干净了，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清冷矜贵的模样，只是眉宇间依然锁着一股散不去的阴霾。
“醒了？”
察觉到床上的动静，林晓周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合上电脑，起身走到床边。
“饿不饿？我让人去买了鱼片粥，刚热过。”
程子矜摇摇头，她现在没什么胃口，只是觉得嗓子干得冒烟。
“想喝水。”
林晓周倒了水，插上吸管喂她喝了几口，又拿热毛巾帮她擦了擦脸。
做完这一套流程，他才重新坐下，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
“有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想先听哪个？”
程子矜看着他虽然平静但眼底藏着寒意的眼睛，心里有了底。
“坏消息吧。”
林晓周顿了顿，从床头柜上拿起平板电脑，解开锁，递给她。
“苏家动手了。不过不是在商场上，而是在网上。”
程子矜接过平板，屏幕上显示的是抖音的热搜榜。
原本关于“苏氏集团资金链断裂”和“林晓周冲冠一怒”的话题已经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加粗的深红色标题，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爆”字：
#豪门女高管冷血实录：逼迫工人违规作业致残，事后住豪宅拒不负责！#
点进去，是一段剪辑得非常恶毒的视频。
视频里，几个不知名的“工友”声泪俱下地控诉新来的程总为了在新婚丈夫面前表现，强行要求缩短工期，无视安全隐患。
还配上了那根沾血的钢管特写，以及一张程子矜坐在劳斯莱斯里“冷漠”的照片。
评论区已经彻底沦陷了，水军带节奏，不明真相的网友跟风骂：
“@爱吃瓜的猹：太恶心了！这就是资本家的嘴脸吗？人血馒头好吃吗？”
“@正义路人：这种女人也配叫女神？我看是蛇蝎毒妇吧！抵制君盛！杀人偿命！”
“@打工人小李：家人们谁懂啊，这种为了业绩不把人当人的领导最恶心了！建议严查！”
“@苏家军：听说这女的是小三上位？果然相由心生，一脸刻薄相！”
程子矜面无表情地滑着屏幕，看着那些满屏的“去死”、“烂货”，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
“这招围魏救赵用得不错。”
她放下平板，甚至还有心情点评，“利用仇富心理和同情弱者的心态，把火全引到我身上。苏青这脑子，不穿越去番茄女频古代言情小说搞宫斗真是屈才了。”
“我已经让公关部去处理了。”
林晓周看着她平静的脸，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热搜马上就会撤下来。那个发帖的营销号，我也让法务部发了律师函。”
“撤不干净的。”
程子矜摇摇头，“现在的网友最讨厌的就是‘资本撤热搜’。你越撤，他们越觉得你有鬼，越骂得起劲。他们要的不是真相，是情绪的宣泄。”
“那你要怎么做？”林晓周问，“任由他们泼脏水？”
“当然不。”
程子矜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既然他们喜欢看热闹，那我就给他们看个够。既然他们说我高高在上不接地气，那我就‘下凡’给他们看看。”
“老公，帮我把支架拿过来。”
“你要干什么？”
“开直播。”程子矜勾起嘴角，“跟‘家人们’好好聊聊。”
……
上午十点。
就在全网都在声讨“冷血女高管”的时候，一个名为“程子矜”的账号突然开启了直播。
没有预热，没有美颜，没有滤镜。
直播背景就是深市第一人民医院那面白得刺眼的墙壁。
镜头里，程子矜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左臂缠着厚厚的纱布，甚至还渗着点血迹。
她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头发随意地扎了个低马尾，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这并不是一场卖惨的直播。
“家人们好，我是程子矜。”
她对着镜头挥了挥没受伤的右手，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却很稳。
“刚醒过来，看到网上挺热闹的。听说大家都想让我偿命？我就想着，趁着还没死，上来跟大伙儿唠两句。”
直播间的人数瞬间爆炸，从几百人飙升到了十万加。
弹幕密密麻麻地飘过，全是骂声：
【哟，这就开始演上了？这就是那个吸血鬼女高管？】
【妆都不化？这是想卖惨博同情？省省吧！】
【杀人偿命！别在这儿假惺惺的！受伤的工人怎么样了？】
【这纱布包得挺专业啊，里面该不会是番茄酱吧？】
程子矜看着那些弹幕，并没有生气，反而凑近镜头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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