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很高，五官与林晓周有三分相似，但线条更加阴柔。
皮肤呈现出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总是含着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像是一条湿冷的蛇，正吐着信子寻找猎物的咽喉。
这就是林子墨。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女人。
程子矜看清那个女人的脸时，愣了一下。
太像了。
眉眼之间，竟然和进了监狱的苏青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比起苏青的张扬跋扈，这个女人看起来更加柔弱、怯懦，像是一朵依附于人的菟丝花。
“那是苏曼。”
林晓周在程子矜耳边低声介绍，语气嘲讽，“苏家旁支的一个远房表妹。看来我这个弟弟还真是‘重情重义’，苏家都倒了，还不忘捞一个苏家的人来恶心我。”
晚宴设在庄园的露天草坪上。
林子墨带着苏曼，不疾不徐地穿过人群，走到了主桌前。
“大哥，大嫂。”
他站定，手里端着两杯红酒，笑容温润如玉，仿佛真的是来送祝福的好弟弟。
“紧赶慢赶，总算没错过晚宴。没打扰你们的雅兴吧？”
他将其中一杯酒递给林晓周，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程子矜，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这就是大嫂？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国色天香。难怪能把我大哥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融化了。”
他的目光在程子矜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脖子上的那串黑珍珠项链上，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这串暗夜玫瑰，真漂亮。”
林子墨的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
“我记得，这还是当年我母亲最喜欢的。她临终前一直念叨着想戴一次，可惜……爷爷说那是正室才能戴的东西，死都没给她。”
“没想到今天戴在了大嫂身上。真是……物是人非啊。”
这句话，直接把私生子和正室的陈年恩怨，血淋淋地撕开摆到了台面上。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晓周没有接那杯酒。
他看着林子墨，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想说什么？”
林晓周上前一步，强大的气场直接压向林子墨。
“是想替你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母亲鸣不平？还是想提醒我，你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大哥言重了。”林子墨并没有生气，反而笑意更深，“我只是感叹一下。毕竟，有些东西，不是谁都有命戴的。”
“你什么意思？”程子矜忍不住开口，她听出了这话里的威胁。
“没什么意思。”
林子墨耸耸肩，将那杯没人接的红酒一饮而尽。
“只是想送大嫂一份见面礼。”
他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保镖立刻捧上来一个长条形的锦盒。
林子墨亲自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的，是一尊精美的玉雕。
雕刻的是一对鸳鸯。
但是……
那对鸳鸯的脖子，却是断的。断口处用红色的颜料染过，看起来就像是在流血。
“这叫‘断颈鸳鸯’。”
林子墨看着脸色瞬间惨白的程子矜，笑得阴森可怖。
“寓意是——至死不渝。”
“大哥，大嫂，新婚快乐。希望你们的婚姻，能像这对鸳鸯一样……刻骨铭心。”
“啪！”一声脆响。
林晓周一挥手，直接将那个锦盒打翻在地。玉雕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林子墨。”
林晓周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意，周围的保镖瞬间围了上来，藏在衣服里的枪口对准了林子墨。
“你是想死在这儿吗？”
“哎呀，大哥别生气嘛。”
林子墨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的表情却更加挑衅。
“开个玩笑而已。既然大哥不喜欢，那我就先回房休息了。明天婚礼上，我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们呢。”
说完，他带着那个瑟瑟发抖的苏曼，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程子矜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那不是玩笑。
那是战书。
“没事吧？”林晓周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回过神来。
“没事。”程子矜摇摇头，反握住他的手，“那个玉雕……真恶心。”
“我会让人处理干净。”
林晓周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霾。
“明天跟紧我。不管发生什么，都别离我太远。”
“好。”
海风吹过，原本平静的海面泛起了层层波澜，乌云开始在天边聚集。
暴风雨，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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