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漫过走廊时,张真源刚结束一台长达八小时的手术。
白大褂下摆沾着些微未擦净的血渍,像雪地里落了几点暗红的梅,他指尖抵着眉心,疲惫地闭了闭眼。
“张主任,307床的姚小姐在等您。”
护士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张真源睁开眼,镜片后的目光温和依旧,只是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倦意。
“知道了。”
307是VIP病房,墙是冷调的灰,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只留一盏落地灯,在地毯上投下团昏黄的光。
姚珈柠半靠在床头,身上的病号服被她穿出了丝绒般的慵懒,视线却像盘踞的蛇,在他推门的瞬间精准地缠了上来。
“张医生。”
她笑,嘴角弯起的弧度漂亮得锋利,“你终于来了。”
张真源走过去,习惯性地拿起听诊器,金属探头在掌心焐了几秒才靠近她的胸口。
“今天感觉怎么样?”
“不好。”姚珈柠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刻意的示弱,呼吸却顺着听诊器的软管传过来,温热地拂过他的手腕,“见不到你,就不好。”
张真源的动作顿了顿,没接话,只专注地听着胸腔里的心跳声——
规律,有力,和她本人一样,藏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
检查结束,他收回手,正准备记录,手腕却被猛地攥住。
姚珈柠的指尖冰凉,力道大得像要嵌进他的骨缝里。
“张医生,你的手真暖。”
她仰头看他,眼底的偏执在昏暗中翻涌,“比我家里那些恒温的暖手宝,好多了。”
张真源抽回手,指尖残留的凉意让他皱了下眉。
“姚小姐,注意休息。”
他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她慢悠悠的声音,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楼下那间花店,老板说你昨天买了白玫瑰。是送给谁的?”
张真源的脚步停在门口,背对着她的身影在灯光下绷得笔直。
那束白玫瑰,是他放在母亲墓前的。
“张医生,”姚珈柠笑了,笑声里淬着冰,“下次,我送你好不好?我送的,一定比任何人的都好看。”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室内的视线。
张真源站在走廊,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留着她指尖的凉意,像一道无形的烙印,正慢慢渗进皮肉里。
黑暗,好像从那间病房里漫出来了。
——
凌晨三点的值班室,台灯的光晕圈住半张办公桌。
张真源对着病历本写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
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他家楼下的长椅,月光把木质纹理照得分明。
长椅上空空如也,只有角落放着一朵枯萎的白玫瑰——
和他昨天带去墓园的那束,是同一个品种。
张真源握着笔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被某种更冷的气息取代,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
他没有回消息,直接按灭了屏幕。
但黑暗里,那束枯萎的玫瑰像活了过来,根须缠绕着爬上他的脊椎。
清晨交班前,护士长犹豫着递来一份调班申请:“张主任,姚小姐那边……让您接下来三天都只负责她的病房。院里说,姚家打过招呼了。”
纸张边缘被张真源捏出褶皱。
他抬眼看向307病房的方向,厚重的门像一道屏障,隔开了两个世界,却隔不断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
查房时,姚珈柠正坐在窗边看文件,阳光透过纱帘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过于锋利的轮廓。
见他进来,她随手把文件合上,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着。
“张医生,今天的听诊器,不用焐了。”她笑意盈盈,目光扫过他的手腕,“我昨天让人把病房温度调高一度,应该刚好适合你。”
张真源没说话,拿起听诊器。
金属探头贴上她胸口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竟比病床上的人还要乱。
“张医生,”她突然凑近,气息喷在他耳边,像毒蛇吐信,“你家楼下的长椅,夜里有点凉。下次我让人搬张沙发过去,好不好?”
听诊器的软管突然硌到了他的脖子,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后退一步。
姚珈柠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惶,笑得更开心了。
“别害怕呀。”她轻声说,指尖抚过自己的心脏位置,“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
张真源转身走出病房时,走廊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第一次觉得,这身白大褂,像件沉重的囚衣。
而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正慢条斯理地用指尖划着空气里他离开的方向,嘴角噙着笑,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带着血腥味的占有欲。
喜欢TNT:心动存档101则请大家收藏:(m.38xs.com)TNT:心动存档101则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