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歇了半日,林公馆的回廊还沾着湿意,廊下灯笼的光映在水洼里,晃出细碎的光晕。
晚饭时,林啸特意让管家唤了众人来主院,说是“趁天放晴凑个热闹”。
桌上摆着清蒸鲈鱼、水晶肘子,菜式丰盛,气氛却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滞涩。
贺峻霖坐在沈月漪身旁,一身浅蓝长衫衬得他少年气十足,手里转着个白瓷茶杯,忽然笑着开口:“前几日在学堂跟先生学陆游的诗,‘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我总觉得少了点意思。今日吃饭时忽然想,要是添句‘朱门酒肉臭’,倒像是能把眼下的光景说透了!”
他说这话时,眉眼弯弯的,满是阳光坦荡,仿佛真就是随口聊起诗句,只有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锐利,悄悄扫过主位的林啸。
沈月漪握着筷子的手微顿。
“朱门”暗指权贵,“酒肉臭”藏着奢靡,再配着“铁马冰河”的战乱感,贺峻霖这是在暗讽林家借着乱世敛财。
她抬眼瞥了贺峻霖一眼,见他冲自己眨了下眼,便低下头,夹了块鲈鱼放进嘴里,轻声道:“三少爷读的书多,我听着倒像那么回事,就是不懂这些诗里的深意。”
马嘉祺坐在对面,刚端起酒杯,闻言淡淡扫了贺峻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吃饭就说吃饭的事,扯什么诗词?倒扫了胃口。”
他指尖摩挲着杯沿,眼神平静无波,像是早听出了话里的门道,却懒得拆穿。
张真源坐在另一侧,始终低着眉眼喝汤,汤匙碰着碗沿发出轻响,全程没插一句话。
偶尔抬眼时,目光在贺峻霖和沈月漪之间落了一瞬,又很快垂下,温和的脸上瞧不出半分情绪。
主位上的林啸放下筷子,指节轻轻敲着桌面,目光落在贺峻霖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倒越发会‘赏诗’了,连‘朱门’都敢随口说?怎么,觉得林家待你不好,让你受了委屈?”
贺峻霖脸上的笑顿了顿,却还是梗着脖子,带着少年人的不服气:“父亲哪儿的话!我就是觉得两句诗凑一起有意思,哪有别的心思?”
“没别的心思?”林啸冷笑一声,拐杖重重戳在地上,震得碗碟轻响,“我看你是读书读忘了本分!林家的事还轮不到你置喙!”
他眼神一沉,“从今日起,你给我禁足在院里,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好好反省反省!”
贺峻霖脸色涨得通红,攥着茶杯的手指泛了白,却还是咬着唇应了声“是”,少年气里添了几分委屈。
众人没再说话,匆匆吃完饭便各自散去。
沈月漪刚走到回廊口,就被林啸叫住:“月漪,你留一下。”
她停下脚步,转身时,林啸已缓步走过来。
他先是伸手,指尖看似无意地擦过她的脸颊,带着点粗糙的触感,语气故作温和:“方才风大,你鬓角沾了灰。”
说着,手却突然下滑,隔着薄薄的旗袍,不轻不重地摸了一把她的胸口。
沈月漪浑身一僵,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脸色瞬间发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林啸看着她惊慌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却没再进一步,只是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方才峻霖说的话,你真没听懂?”
“我一个女子,哪懂这些诗里的弯弯绕。”沈月漪强压着心头的恶心,依旧低着眉,语气温顺。
“不懂才好。”林啸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指尖的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这府里的人,各有各的心思。嘉祺盯着我的位置,峻霖被人撺掇着不知天高地厚,连真源,你也未必看清他的心思。”
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颌,声音压得更低,“月漪,记住,在这林公馆里,除了我,谁都不能信。”
沈月漪强忍着躲开的冲动,轻轻点头:“我记住了,大帅。”
林啸满意地松开手,转身回了主院。
沈月漪站在回廊上,胸口还残留着林啸触碰过的不适感,胃里一阵翻涌。
她抬头望向院外的暮色,贺峻霖的诗词暗喻、林啸的刻意试探与轻薄,都像一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这林公馆,果然处处是陷阱,而她,只能忍着恶心,一步步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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