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面隔了几个包厢的位置,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正侧身与友人交谈。
那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儒雅,气质温润如玉,在一众或富态或油滑的宾客中显得格外清隽出众。
他谈吐从容,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受过良好教育的书卷气,引得同桌几位女眷频频侧目。
白珞嫣纯粹是出于好奇多看了两眼。
她并不认识此人,只是觉得这人的气质与周遭的浮华有些格格不入,颇有些引人注目。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好奇打量——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在身旁响起。
白珞嫣猛地回神,侧头看去。
只见霍凛川手中那个温润的白玉酒杯,杯壁赫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正顺着那道裂痕,缓缓地、无声地渗出,滴落在他墨绿色的军裤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而他的人,仿佛瞬间变成了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包厢内的空气骤然降至冰点!比戏园子外深秋的夜风还要刺骨!
一股浓烈得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如同实质的黑色浓雾,轰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瞬间将整个包厢笼罩!
白珞嫣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裸露的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霍凛川猛地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此刻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风暴!冰冷,暴戾,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死死地盯着白珞嫣,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穿透、钉死在原地!
下一秒,一只冰冷如同铁钳的大手,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猛地攥住了她放在膝上的左手手腕!
“嘶——!” 白珞嫣猝不及防,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感觉自己的腕骨都要被捏碎了!那力道带着绝对的、不容反抗的暴怒!
“他很好看?”
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砾在粗糙的冰面上狠狠摩擦,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凛冽的寒气,重重地砸在白珞嫣的耳膜上,也砸在她的心上!
霍凛川俯身逼近!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浓烈的松木冷香混合着他身上爆发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和浓重的酒气(虽然他只抿了一口),形成一张令人窒息的大网!
他靠得极近,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脸颊上,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眸子,死死锁住她的眼睛,里面翻涌着的是毫不掩饰的、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和一种被背叛般的、深不见底的惊惶!
“你盯着他看什么?嗯?”
“他有我好看?”
“说话!”
他的声音压抑着咆哮的怒意,每一个质问都像鞭子抽打在凝固的空气中。
攥着她手腕的力道还在不断加重,白珞嫣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灵魂深处的共鸣,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那巨大的、深藏的空洞感,此刻正被汹涌失控的占有欲和一种如同深渊裂开般的、惊惶的恐惧感疯狂填满!
那恐惧感是如此强烈,如此清晰——他害怕!害怕她的目光被他人吸引!害怕她像一缕抓不住的风,再次从他指缝间溜走!这恐惧甚至压过了他的暴怒!
【叮!警告!警告!目标情绪失控!检测到极端占有欲爆发(+5%),深层恐惧值突破临界点(+4%)!攻击性指数飙升!融合度:17%!危险!宿主!极度危险!立刻安抚!立刻!】玄玦的警报声在脑中尖锐地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白珞嫣疼得脸色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手腕上的剧痛和灵魂深处感知到的、他那惊涛骇浪般的恐惧,让她心尖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却扭曲着暴戾的脸,看着他眼底深处那丝如同困兽般的惊惶裂痕,所有的委屈和恼怒,在瞬间被一种奇异的、混杂着心疼和了然的心绪所取代。
她没有挣扎,没有试图辩解。
就在霍凛川眼中那黑色的风暴即将彻底吞噬理智的瞬间——
白珞嫣动了。
她没有去掰他那只几乎要捏碎她骨头的手,而是用那只尚且自由的右手,轻轻地、极其柔软地覆上了他紧攥着她左腕的、那只冰冷而青筋暴起的手背!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轻轻地、安抚性地摩挲着他紧绷如岩石的手背皮肤。
这个动作太过轻柔,太过出乎意料,让陷入狂暴状态的霍凛川猛地一僵!那双翻涌着毁灭风暴的墨眸,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和茫然。
白珞嫣抬起头,迎着他近在咫尺的、燃烧着火焰和惊惶的目光。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额角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肌肤上,但那双明亮的杏眼里,却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看透了他所有伪装和不安的、带着心疼的清澈。
“督帅,”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春日拂过新柳的风,带着一种神奇的、抚平一切躁动的魔力,清晰地传入他混乱的耳中,“您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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