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魔刃初试
蚀骨魔池的余波在洞窟内缓缓平息,只留下空气中愈发粘稠精纯的魔气,以及那若有若无、萦绕不散的万魂哀泣。罗樱桃——或者说,如今更近似一具被幽冥之力驱动的魔影——静立池边,周身笼罩的黑色魔铠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她右眼的魔瞳缓缓扫视着这片孕育了“新生”她的地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中,暗金的光芒冷漠地映照着翻滚的黑色池水。蚀骨灼魂的痛苦记忆犹新,却已被一种更强大的、冰冷的力量感压制下去。属于“罗樱桃”的情感与挣扎,如同被冰封在左眼深处那片死寂的灰暗之后,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少主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带着欣赏一件完美艺术品的愉悦。“感觉如何?”他声音依旧低沉磁性,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度,“这力量,是否比潜龙宗那伪善的正道,更令人沉醉?”
罗樱桃缓缓抬起被魔气覆盖的右手,五指微张,一缕凝练如实质的黑色魔火在指尖跳跃、扭曲,发出无声的咆哮。她没有回答少主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声音沙哑平直,不带波澜:“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她很清楚,付出如此“栽培”,绝不会只是为了让她在这魔窟中当一个安静的摆设。力量需要证明其价值,而幽冥教,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少主对她的直接似乎颇为受用,轻笑一声:“很好,看来魔池不仅淬炼了你的魔躯,也磨砺了你的心智。随本座来,是时候让你这柄新生的利刃,见见血了。”
他转身,再次引领罗樱桃穿过幽深的廊道。这一次,目的地并非什么隐秘的修炼之地,而是一座更加宏伟、也更加血腥的大殿——幽冥斗技场。
斗技场呈环形,规模巨大,四周是高耸的、雕刻着狰狞魔像的看台,此刻上面影影绰绰坐满了气息各异的幽冥教徒,喧哗声、嘶吼声、狂笑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躁动狂乱的音浪。场地的中央,是一片被暗红色血迹浸染的黑色沙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暴戾的杀气。
这里,是幽冥教内部解决恩怨、争夺资源、乃至纯粹为了取乐和磨炼厮杀技法的场所。每一天,都有魔修在这里倒下,化为他人晋升的踏脚石,或者看台上妖魔狂欢的助兴节目。
少主的到来,让喧闹的斗技场瞬间安静了片刻。所有目光,敬畏地投向那玄色暗金纹的身影,随即,更多充满好奇、审视、乃至挑衅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后那个气息冰冷、右眼诡异的女子身上。
“看到那个台子了吗?”少主并未在意那些目光,随意指向斗技场中央一个高出地面丈许的黑色石台,石台边缘铭刻着复杂的符文,形成一个封闭的结界。“那是‘戮战台’,上去者,不分生死,不下台。”
他话音未落,一道魁梧的身影便如同炮弹般砸落在戮战台上,震得台面微微一颤。那是一个身高近丈的魔修,浑身肌肉虬结,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头顶生有独角,口中獠牙外翻,散发着狂暴的筑基巅峰气息。他嗜血的目光扫过看台,最终定格在罗樱桃身上,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瓮声瓮气地吼道:
“少主!俺‘裂骨魔’向来只服拳头!这新来的娘们细皮嫩肉,听说是什么混沌道纹,还在魔池里泡了几天?俺不信邪!让她上来,跟俺过过招!要是能接俺三拳不死,俺就服她!”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嚎叫与口哨声。裂骨魔在此处凶名赫赫,以其蛮力与残忍着称,死在他手上的魔修不在少数。显然,这是对新来者的一场下马威,也是幽冥教内部对她地位的试探。
少主侧头,看向罗樱桃,暗紫色的瞳孔中带着一丝玩味:“如何?可有兴趣活动一下筋骨?让这些蠢货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幽冥之力。”
罗樱桃的左眼依旧紧闭,右眼魔瞳淡漠地扫过台上那嚣张的裂骨魔,如同在看一块会动的石头。她没有说话,只是身形微动,下一瞬,便已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戮战台之上,与裂骨魔遥遥相对。
她的出现方式,让喧闹的看台为之一静。太快了,而且没有丝毫烟火气。
裂骨魔也被这诡异的身法惊了一下,但随即便是被轻视的暴怒:“装神弄鬼!吃俺一拳!”
他怒吼一声,周身魔气爆发,青黑色的鳞片泛起金属光泽,粗壮的右臂肌肉贲张,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拳轰向罗樱桃的面门!拳风所过之处,连结界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这一拳之力,足以开山裂石!
面对这凶悍无比的一击,罗樱桃却是不闪不避。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态,只是抬起了覆盖着魔铠的右手,五指纤细,迎向那比她脑袋还大的拳头。
“找死!”裂骨魔眼中闪过残忍的快意,仿佛已经看到对方手臂寸断、头颅爆碎的景象。
然而——
嘭!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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