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马家沟东头。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那片广袤的盐碱地浸染成一片死寂的灰白。
江澈独自站在地头。
他手里握着一把麦种,从省农科院带回来的顶级品种,每一粒都金黄饱满,在月色下滚动着不易察身的光泽。
他合上双眼。
丹田气海之内,《洞玄秩序经》的本源气息开始流转,沉睡的巨兽睁开了它的眼眸。
“洞玄视界”,开启。
瞬间,眼前的物理世界褪色,万物化为黑白二色的能量线条。
盐碱地的地底深处,那条本应输送生机的地脉,已然干涸成一条灰败的死线,蜷曲着,枯槁着,再无半分生命迹象。
地脉上方,无数灰黑色的能量触须如寄生藤蔓,贪婪地吸附着土地残存的最后一点微光,将其汇集,输送往同一个方向——马家祠堂。
两百年的榨取。
这片土地,早已被吸成了干尸。
江澈睁开眼,蹲下身。
他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冰冷板结的土地上。
《洞玄秩序经》的本源气息自掌心涌出,化作无数根肉眼不可见的银色丝线,穿透土层,向着地底深处探去。
寻找。
渗透。
终于,在地下三十米的黑暗中,他触碰到了一个微弱到近乎消散的能量节点。
那是死去地脉的源头。
一缕残火。
尚未彻底断绝。
江澈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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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亮。
一辆破旧的拖拉机“突突突”地震动着,开进了万籁俱寂的盐碱地。
车上是几大袋有机肥和一台锈迹斑斑的翻土机。
李建平从驾驶座跳下,一张脸写满了焦灼。
“江书记,专家组的结论您也看了,这地至少要用现代技术改良三个月!您这一个月……这根本是拿鸡蛋碰石头啊!”
江澈没有看他,只用下巴指了指地头的一片空地。
“肥料,卸在那。”
李建平张了张嘴,所有劝诫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化作一声长叹,认命地开始搬运。
翻土机轰鸣着启动。
生锈的犁刀切开坚硬如铁的土层,翻出底下泛着白色霜花的盐碱土。
一股刺鼻的碱味扑面而来,呛得李建平连连咳嗽。
江澈就站在地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那片被翻开的土地。
在他的“洞玄视界”里,每一块被犁刀翻起的泥土,都在他的感知中亮起一个微小的坐标。
他抬起手,五指微张。
无形的本源气息如一张弥天大网,悄无声息地铺开,将视野中成千上万个坐标精准地连接、串联。
一个宏伟、精密、远超凡人想象的阵法框架,在这片死亡之地上,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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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傍晚,马守成来了。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村民,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地头,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江书记,真是辛苦了。”
马守成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眼神在那片刚刚翻整好的土地上轻蔑地一扫。
“我得提醒您一句,这地邪门。去年有个不开眼的外乡人也想在这儿种点东西,结果种子撒下去,第二天全让地里钻出来的耗子给啃光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拔高了音量,好让所有人都听见。
“您可千万留神,别到时候麦苗没见着,种子先没了,那这笑话可就闹到省城去了!”
身后的村民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江澈头也没抬。
他蹲在地头,正将一粒粒金黄的麦种,均匀地撒进新翻的土沟里。
他的动作专注而富有韵律,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马守成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抹阴狠的怒意从眼底闪过。
“行,江书记有魄力。”
他冷哼一声。
“那我们就等着看您的好戏。”
说罢,带着人转身就走。
走到地头拐角,马守成停下,回头望了一眼江澈那孤独的背影,眼神阴冷如蛇。
“老三,今晚带几个人,把村西头那群羊赶过来。”
他低声吩咐。
“让它们,在这地里好好‘散散步’。”
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黑黄牙齿。
“成,保证给它踩得结结实实,办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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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色更浓。
十几只山羊被悄无声息地赶进了盐碱地。
被称作老三的男人站在地头,点了根烟,惬意地看着羊群在新翻的土地上肆意踩踏,将那些刚播下的希望踩进更深的泥土里。
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痛快。
“小年轻,跟我们马家斗,你道行还浅了点。”
他正得意地吐着烟圈,异变陡生。
一只领头的公羊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仿佛被无形的东西狠狠抽打了一下。
下一秒,整个羊群如同见了鬼,彻底炸了锅。
它们疯了一样四散奔逃,撞开简陋的栅栏,不顾一切地向村子方向狂奔而去,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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