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刚过,北风就跟蓄足了劲的野兽似的,昼夜不停地撞着孟家的土坯墙,窗纸被刮得“呜呜”直哭,连炕席下都渗着丝丝寒意。天还没亮透,窗外还是墨蓝色的,孟老实就摸黑起了身,炕边的紫嫣睡得正沉,小脸蛋埋在李秀兰的臂弯里,呼吸轻得像羽毛。他借着月光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确认没冻着,才小心翼翼地套上那件打了三层补丁的棉袄,把两个冻得硬邦邦的红薯揣进怀里——那是秀兰从自己口粮里省出来的,说砍柴耗力气,得垫垫肚子。
“后山阳坡雪厚,别往陡处去。”李秀兰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她想坐起来帮丈夫系腰带,却被孟老实按住了。“你护好小嫣儿,炕烧热点。”他扛起墙角磨得发亮的柴刀,刀把上包的粗布早被汗水浸得发暗,那是秀兰怕他硌手特意缝的。推开门的瞬间,冷风裹着雪粒子灌进衣领,他打了个寒颤,回头望了眼窗纸上母女俩的影子,才踩着积雪往后山走。
后山的雪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要先把腿从雪窝里拔出来,再重重踩下去,“咯吱”声在寂静的山里传得老远。路边的酸枣枝裹着层冰壳,稍一碰就“叮当”作响,冰碴子溅在脸上,疼得他缩了缩脖子。孟老实知道阳坡的枯树耐烧,可那边坡陡,雪后更滑。他扶着树干慢慢往上爬,鞋底的草绳在冰面上打滑,好几次差点摔下去,都借着柴刀的支撑稳住了身形。砍树时更费力,枯树枝上的冰壳比指甲还厚,柴刀砍下去只留下一道白印,震得他虎口发麻。他咬着牙连砍十几刀,才把一根碗口粗的枯树砍断,树干砸在雪地上,扬起一片雪雾。歇气时,他掏出冻红薯啃了两口,硬得像嚼石头,却还是慢慢咽下去——这是家里省出来的,不能浪费。
屋里的李秀兰抱着紫嫣坐在纺车旁,纺车“嗡嗡”转着,木轴卡得厉害,每转一圈都要顿一下。她把紫嫣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摇车,另一只手捏着棉絮往外抽线,手指冻得发紫,指关节处裂着细小的口子,沾了棉絮就钻心地疼。她每隔一会儿就把手指凑到嘴边哈口热气,等稍微灵活些再继续,竹篮里的棉线已经攒了小半篮,有浅灰的、米白的,都是她用自家种的棉花纺的。这些线要攒够两篮,才能换些粗盐和给紫嫣治冻疮的药膏——孩子的小手已经有些发红肿胀,夜里总不安稳地蹬腿。“小嫣儿乖,娘再纺会儿,就给你熬红薯粥。”她低头呢喃,紫嫣像是听懂了,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中午时分,院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着雪粒子从裤脚掉落的“簌簌”声。李秀兰刚起身,就见孟老实扛着半捆柴火站在门口,眉毛、胡子上全结着白霜,像个白胡子老头,棉鞋湿透了冻成硬块,走路都发僵。他把柴火靠在墙根,搓着冻红的手进屋,刚一进门就打了个寒颤。“俺的小嫣儿,想爹了?”看到紫嫣睁着圆眼睛看他,还咧着嘴笑,孟老实的心瞬间暖了,凑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蛋。
“快喝口热水。”李秀兰递过粗瓷碗,孟老实捧着碗,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里。“今儿瞅见阳坡松树下有野山菌,冻在雪地里新鲜着呢,明儿挖了去镇上卖,换点细面给你补身子,再给小嫣儿买块红糖治冻疮。”他说着,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菌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紫嫣窝在母亲怀里,看着父亲冻得发红的耳朵和母亲裂着口子的手,小拳头悄悄攥紧——她想起现代课本里的保暖法子,等开春能说话了,一定要让爹娘把墙缝塞上稻草,再用糯米浆糊两层窗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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