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天气突然反常地燥热起来,太阳像个大火球挂在天上,烤得地里的泥土都裂开了细缝,踩上去“咯吱”响。连续半个月没下一滴雨,孟家地里的玉米苗开始发黄,原本舒展的叶片卷成了小筒,土豆秧也蔫头耷脑的,叶片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原本壮实的庄稼眼看就要枯死。
孟老实和李秀兰急得满嘴燎泡,每天天不亮就去河边挑水浇地。河边离田地有二里地,孟老实挑着两个装满水的大木桶,走在坑洼的土路上,汗衫湿得能拧出水,紧紧贴在背上,肩膀被扁担压得通红,甚至磨破了皮,每走一步都疼得直咧嘴。李秀兰也没闲着,提着小水桶跟在后面,浇完一垄地,腰都直不起来,晒得黝黑的脸上满是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干裂的泥土里,瞬间就蒸发了。可地里的水刚浇下去,就被毒辣的太阳晒得冒起白烟,根本不够庄稼“喝”,夫妻俩看着一天天蔫下去的庄稼,晚上躺在床上都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愁。
就在两人愁眉不展,甚至打算放弃的时候,院门口传来熟悉的呼喊:“秀兰,老实!在家没?”抬头一看,是王婶推着独轮车来了,车上装着两个大水桶和一架简易的木头水车,车把上还挂着两个粗瓷碗。“俺家小虎看你们浇地太辛苦,照着镇上粮站见过的水车样式,用家里的旧木头琢磨着做了架水车,能从河里引水到地里!”王婶擦着额头上的汗,声音里带着喘息,“咱们两家地挨得近,正好一起用,也能省点力气!”
原来王婶的儿子王小虎,前几天去镇上赶集,看到粮站用水车抽水浇地,回来就动了心思。他找出家里的旧榆木,用锯子锯、凿子凿,忙了整整三天,手上磨出了好几个水泡,终于做成了架简易水车。他知道孟家的庄稼长得好,要是因为干旱枯死太可惜,就催着王婶赶紧送过来。孟老实看着那架水车,木头做的叶轮还带着新鲜的木纹,连接处用麻绳绑得结实,眼里瞬间泛起了泪光:“婶子,小虎,这可真是救了俺家的急啊!俺都不知道咋谢你们才好!”
几个人赶紧把水车推到河边安装,王小虎指挥着孟老实固定支架,用石头把底座压稳,李秀兰和王婶则在旁边帮忙递工具。等安装好,孟老实握住车轴用力一转,叶轮“咕噜咕噜”转起来,清澈的河水顺着挖好的水渠流进地里,汩汩地渗进干裂的泥土中。蔫了的玉米苗和土豆秧像是渴极了的孩子,接触到水后,叶片慢慢舒展开来,沾着水珠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绿光。看着水流进地里,孟老实和李秀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浇地浇到傍晚,地里的庄稼都恢复了生机,叶片挺得笔直,透着勃勃生机。几个人坐在田埂上歇气,王婶掏出带来的窝头和咸菜:“先垫垫肚子,回去再做饭。”孟老实咬着窝头,看着身边的妻儿和王婶母子,心里暖烘烘的。“婶子,小虎,这份情俺记一辈子!”他用力拍了拍王小虎的肩膀,王小虎不好意思地挠头:“叔,俺就是顺手做的,再说紫嫣妹妹还帮俺找过野菜呢。”
晚上,李秀兰特意蒸了红薯面窝头,还炒了盘鸡蛋——这是家里舍不得吃的存货,专门请王婶母子来吃。王婶看着炕上熟睡的紫嫣,笑着说:“当初要不是俺多嘴拦着不让送养,这孩子还不知道咋样呢。现在看来,留下她真是对了,你看这地里的庄稼长得多好,这就是福气啊。”李秀兰握着王婶的手,眼里满是感激:“婶子,要是没有你和小虎,俺家庄稼早旱死了,这份恩俺们咋也还不清。以后家里有啥活,你尽管开口。”
紫嫣在梦里都能感受到屋里的暖意,她知道,在这个贫瘠的年代,邻里间的这份互助比什么都珍贵。而这份温暖,也让她更坚定了要让家里过上好日子的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王婶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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