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的手指还贴在水晶表面，那点银白色的微光在他触碰后又闪了两下，然后彻底熄灭。光芒消失得很快，像烛火被吹灭，但那种残留在规则感知里的“余温”还在——很微弱，像隔着几层厚布听心跳，但确实存在。
“他还活着？”月下独逅凑过来，盯着水晶里的石影，游侠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某种……休眠状态。”星瞳的短杖对准水晶扫描，杖头的水晶球里浮现出混乱的能量纹路，“暗影能量侵入了他的身体，但心脏位置有股抵抗力量——应该和他体内残留的工程炸药成分有关。硝酸甘油在暗影环境下发生了未知的异变，形成了临时屏障。”
“能救出来吗？”
“强行破开水晶会触发警报，周围的标本全是被卵‘标记’过的养料。”星瞳摇头，“而且他的生命体征太弱了，就算弄出来，我们也没条件急救。”
林海收回手，深吸了口气。空气里的腥甜味更重了，还混着一股类似臭氧的刺鼻气息，那是高浓度暗影能量电离空气产生的味道。他知道星瞳说得对——现在救石影，不仅成功率渺茫，还会暴露整个行动。
“记下位置。”他最后看了眼水晶里的矮人，“等处理完卵，再回来。”
三人继续往下走。标本区的规模远超想象，甬道在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洞壁上密密麻麻全是封存着生物的水晶，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几十米高的洞顶。光线来自水晶自身那种病态的暗紫色微光，把整个空间照得像个巨大的、阴森的水族馆。
越往里走，标本的“质量”越高。普通的野兽少了，开始出现魔物——双头狼、石化蜥蜴、甚至还有一只被砍掉半个脑袋的食人魔。然后是更多的人类标本，穿着各式各样的装备：有冒险者，有士兵，有学者打扮的，甚至还有两个穿环塔制服的——虽然制服已经破烂不堪，但胸口的银星徽章还能辨认。
“环塔的人来过。”星瞳在一具标本前停下。那是个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怒吼的瞬间，右手还保持着施法手势，指尖有残存的奥术火花被封在水晶里。“档案记录，五年前一支侦察队在永夜森林失联，三人全部失踪……这是队长，‘观星者’埃里克。”
她伸手想碰水晶，又缩了回来。“他们当时应该也是来调查暗影异变的。”
“然后成了标本。”月下独逅声音发沉，“这鬼地方到底吃了多少人？”
没人回答。洞穴深处传来一种低沉的、有节奏的嗡鸣，像巨型心脏在跳动。每响一次，洞壁上的水晶就跟着微微震颤，里面封存的标本也随之晃动——不是物理上的晃动，是它们在水晶里的“影子”在蠕动，像要活过来一样。
“卵的心跳。”林海能感觉到胸口锁芯的共鸣越来越强，暗影核心的空洞像要被那股脉动填满，“它在催熟。”
三人加快脚步。标本区尽头是条向下的螺旋坡道，坡道很陡，表面湿滑，得扶着洞壁才能站稳。坡道两侧的洞壁上开始出现人工雕琢的痕迹——粗糙的台阶、简易的扶手，还有用暗红色颜料涂写的古神文符号，符号的意思看不懂，但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坡道走了约十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是个更大的洞穴，大得离谱，一眼望不到边。洞顶高得隐没在黑暗里，地面上布满嶙峋的黑色石笋，石笋之间流淌着粘稠的、像熔融沥青般的暗影能量流。洞穴中央，有个巨大的圆形平台——那就是祭坛。
平台是黑曜石砌成的，表面刻满了复杂到让人眼晕的符文阵。符文沟槽里流淌着暗紫色的能量，像血管一样搏动。平台正中，悬浮着那颗卵。
文森特描述得不够准确。那东西不是“卵”，更像是个……正在孵化中的“茧”。一人多高，表面是半透明的黑色膜质，能看到里面有个蜷缩的、人形的影子在缓慢蠕动。茧的下方伸出十几根粗壮的暗影触须，扎进祭坛的符文阵里，正从阵法中汲取能量。
而祭坛周围，站着八个“人”。
影渊守卫。
它们的身形和人类相仿，但全身由纯粹的暗影能量构成，表面流动着水波状的纹路。没有五官，脸上只有两个凹陷的眼窝，眼窝里燃烧着暗红色的光。它们手持武器——有的是能量凝聚的长矛，有的是从标本身上扒下来的实体刀剑，武器表面也都覆盖着一层蠕动的暗影。
八个守卫分成两组，绕着祭坛逆时针巡逻，步伐整齐得像机械。每组巡逻完半圈后，会在祭坛的四个角落短暂停顿，像是某种交接仪式。
“守卫的巡逻周期是三分二十秒。”星瞳盯着短杖上的计时符文，“每组巡逻半圈用时一分四十秒，在角落停顿十秒。八个守卫，四个固定站位在祭坛四角，四个移动巡逻。角落的那四个，每隔两轮会和巡逻的交换位置——看，开始了。”
她话音刚落，祭坛东北角的守卫突然动了。它脱离站位，加入巡逻队，而原本巡逻队中的一个则补到东北角，静止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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