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内,死寂无声。
祭坛之上,那“缚地灵祭”者连同其身上那件古老袍服,已彻底化为一片灰白色的灰烬,无声地铺洒在黑石表面。那枚蕴含着恐怖力量的“牧者之眼”晶石,更是连齑粉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冰冷秩序崩解后的焦灼气息,以及洞壁四周黯淡无光、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灵性的惨白矿石,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规则层面交锋。
阳光从洞口斜斜照射进来,在布满苔藓和水渍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驱散了些许阴寒,却照不透这深埋地底的沉重与诡异。
木十七缓缓散去周身护体青光,脸色依旧带着一丝苍白,并非受伤,而是心神剧烈震荡后的余波。他走到祭坛前,蹲下身,指尖泛起莹莹绿光,小心翼翼地探查着那堆灰烬,又仔细感应着祭坛上那些已然失效的符文。越是探查,他的眉头皱得越紧。这些符文的古老与精妙,远超他的认知,其中蕴含的规则之力,哪怕已经崩坏,也让他感到一阵心悸。这绝非寻常邪修所能布置!
“绝非寻常地阴煞魔事件……”木十七站起身,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圣祭’!以地脉阴煞为基,生灵精魄为引,炼制‘牧者之眼’的可怕仪式!若非陈道友及时斩断其核心,一旦让这‘眼睛’彻底睁开,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陈末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意味,有感激,有震撼,更有一丝深藏的忌惮。陈末那斩断“神罚”的一指,已然超出了他对力量理解的范畴。
赵北澜与白袍老者等人此时也赶到了祭坛边,听到木十七的话,再看到眼前的景象,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剧变。他们虽不完全明了“牧者之眼”意味着什么,但“圣祭”、“炼制”这些词语,以及方才那恐怖的领域压制和幽影大军,已足以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远超预期。
“牧者之眼……难道真是……”赵北澜看向木十七,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惊惧。他身为城主,隐约知晓一些上古秘辛,却从未想过这等传说中的恐怖存在,其触角竟已伸到了他的治下!
木十七沉重地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却没有多说。有些事,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险。
陈末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静立一旁,目光再次扫过整个溶洞,尤其是那潭漆黑死水以及四周洞壁上枯萎的菌丝。他的“真视之眼”捕捉到了一些更细微的痕迹。在那崩解的仪式核心深处,残留着一缕极其隐晦、几乎与地脉阴气完全融为一体的“标记”。这标记并非攻击性,更像是一个……“坐标”,或者说,一个“信标”。仿佛在向某个遥远而冰冷的存在,汇报着此地的……“异常”与“失败”。
“此地不宜久留。”陈末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仪式虽破,但‘标记’已留。真正的目光,或许已经投下。”
此言一出,木十七和赵北澜等人脸色再变!他们立刻明白了陈末的意思。捣毁了对方一个重要据点,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到来的,恐怕就不是这种需要时间布置的仪式,而是……真正的、来自“牧者”或其“牧犬”的雷霆打击!
“立刻封锁整个西郊矿区!不,封锁青云城西面所有通道!加派巡逻,启动最高警戒!”赵北澜当机立断,对副将下达命令,语气急促。他深知,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我必须立刻返回青木崖,将此事禀报崖主!”木十七神色严峻,对陈末郑重拱手,“陈道友,大恩不言谢!此事关乎重大,青木崖必不会坐视!还请道友万事小心!” 说完,他化作一道青虹,毫不犹豫地冲出矿洞,瞬间消失在天际。
陈末微微颔首,对木十七的离去并不意外。他看了一眼面色惶惶的赵北澜等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向洞外走去。他的步伐依旧平稳,但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洞口的阴影中。
赵北澜看着陈末消失的方向,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他意识到,从此刻起,青云城的命运,已经不完全掌握在他这个城主手中了。那个看似平凡的剃头匠,已然成为了风暴眼中,最不可预测,也最至关重要的一环。
陈末没有回剃头铺,而是如同鬼魅般,在青云城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中穿梭。他的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最大限度地铺开,感知着城中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果然,城中的气氛已然不同。虽然普通百姓依旧为生计奔波,但暗地里,多了许多陌生的、气息强大的身影在悄然活动。有身穿各色宗门服饰的修士在隐秘接头;有气息晦涩的散修在暗中交易情报;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几股极其强大、刻意收敛的灵压,如同沉睡的凶兽,潜伏在城中的几个关键节点。这些势力,显然都被矿洞事件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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