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来一大颗燃烧的火球，那是龙的眼睛；天上掉下来簌簌的雪花，那是神的眼泪。 ——拉斐尔手记?卷七
当神灵面对着毫无理智的黑龙时，总会想起最初的晨曦天使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光耀晨星。
整个世界都知道，他是神灵的珍宝，是神灵最宠爱的天使。
他有天空一样美丽的眼眸，完美地恪守着七美德的要求，是整个天堂的典范。
他是最虔诚的孩子。
神灵创造了很多炽天使，他们性格各异：米迦勒活泼跳脱、萨麦尔沉默细腻、梅塔特隆温柔如水、沙利叶洒脱自在……
他们毫无疑问都有着对天父的信仰，但只有路西菲尔将信仰视为了全部。
路西菲尔前半段的生命中，只有神的影子。
神问：“路西，你想要什么？”
路西菲尔柔顺地垂下头：“我希望能永远陪在吾神身边。”
信仰是他的全部，而当神灵打破他的信仰之后，名为路西菲尔的天使就死去了。
“路西……”
神灵的叹息消失在空气之中。
神又何尝不心痛？
但是没有世界，也就没有了路西。
于是路西法后半段的生命中，只有对神灵的怨恨。
巨大的黑龙盘旋着飞翔，它的羽翼长满荆棘，它的眼睛漆黑一片，再也看不到美丽天使的影子，也再见不到撒旦的影子。
轰隆隆，黑的白的交织在一起，几乎把第九天炸成了废墟。
创世之书心有戚戚地躲在一边：“神呐！现在要怎么办啊？！”
让路西法继续这么发疯下去？撒旦完全是奔着同归于尽来的啊！
黑红色的龙血和神灵金色的血液混在一起，滴滴答答地流入了命运的河水中。
“等。”
祂没办法狠下心杀死路西法，也没有办法控制着他，这里只有造物主一半的力量，另外一半在控制命运之河，免得河水淹了天堂之后，再去淹了人间。
如果命运之河彻底决堤……那就不用救了，上帝可以收拾收拾再创造一个世界了。
命运说，转机即将出现。
******
以利沙弯下腰，握住了一捧河水，命运的河水汹涌，雾茫茫的水汽在整个天堂弥漫，连天使的目力，也不再看得清楚四周。
但以利沙却能够清晰地看到周围，甚至比之前还要清晰的多，一瞬间耳聪目明到了极致。
就像在愤怒之河时一样，流水的声音宛如瀑布在撞击山崖，震得人头皮发麻，却有另外一种东西在心里升腾起来。
之前是无边无际的愤怒，现在是想要改变的决心。
愤怒是可以放弃的，命运当然也是可以改变的。
以利沙想，他正是为此而来的。
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改变命运而来的。
……
以利沙想了想，他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唤醒路西法的神智，不然最后撒旦真的会变成灭世之龙，要和上帝同归于尽。
他已被黑暗吞噬。
他已被绝望淹没。
他已经变成了龙，他已经死在了过去。
他不再是路西菲尔，所以他对天堂的事物没有留恋，因为他已抛弃了过去。
那……地狱呢？
路西菲尔虔诚地信仰神灵，深爱着自己一手建立的天堂，那路西法也应当对地狱有感情，在撒旦堕落以前，地狱是荒芜的连死亡都不会驻足的地方。
以利沙曾经托撒旦的福，有幸走过大半个地狱，地狱是个铁与血的大熔炉，恶魔、堕天使、黑暗精灵……生活着无数的黑暗种族，血腥、原始又很有特色的生机勃勃。
以利沙把目光放在了垂头丧气的别西卜身上。
“别西卜。”
别西卜抬起头，没好气地答道：“什么？”
“你想唤醒他吗？”
这个他是谁，根本不用言明。
“废话。”
以利沙蹲在别西卜身边：“地狱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
别西卜觉得以利沙的脑子坏掉了。
以利沙指了指上面：“我觉得他听得到。”
“如果能有一些值得留恋的东西，他会醒来的。”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我就是这样。”
在地狱里，躺在愤怒之河河底的时候，他曾经想过放弃。
为什么他要经历那么多呢？
好像这世上的苦难是为了他而存在的，整个地狱的恶意扑面而来，压得以利沙喘不过气。
虽然……以利沙的愤怒淹没了整个地狱，但他最后还是坚持住了。
是利维坦的到来唤醒了他，拉住一个快要坠落的人，其实也很简单。
他可以做撒旦的“利维坦”吗？
”他最在乎什么呢？”
玛门心直口快地说：“他最想向天堂复仇。”
以利沙默然：“……还有吗？”
“他想，”贝利尔慢吞吞地开口，“他想听到上帝说抱歉。”
然而神灵不会低头。
路西菲尔把一切全部献给了神灵，最后却被神灵抛弃，于是路西法放弃了从神那里得到的一切，成为了无恶不作的撒旦。
他做的一切都和天堂对着干，他是一只离群的黑羊，既不能摆脱过去，也无法远离羊群。
痛苦是他力量的来源。
“……这个有点太困难了。”
贝利尔也默了：“谁说不是呢？”
“总之，先去看看吧。”
“你上的去？”
别西卜很怀疑。
神亲自出手封锁空间，全盛时期的撒旦都得费点功夫，现在上面的空间紊乱，已经波及到了命运之河，以利沙真的不是在说大话吗？
……
“如果说河的话，我还是有一点经验的。”
以利沙温温柔柔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萨麦尔的背后凉飕飕的。
他的经验全部来自于愤怒之河。
“我们现在……其实一直就在河水里面啊。”
以利沙说。
所以……逆流而上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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