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破旧的窗纸,在冰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映棠已经起身,穿着单薄的旧衣,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模糊,映出一张苍白平静的脸。
春桃端着一盆温水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忧色:“小姐,您怎么又起来了?大夫说要多休息。”
“躺久了骨头酸。”林映棠的声音轻而稳,接过春桃拧好的布巾,慢慢擦脸。温热的水汽暂时驱散了寒意,也让她的大脑更加清晰。昨晚定下的策略,“装、攒、联”,第一条“装”需要立刻贯彻,而第三条“联”的关键,目前唯一可能的节点就是眼前这个小丫鬟。
春桃的忠心,在原主记忆里是经过一些小事验证的。但那时原主怯懦无害,面临的危险也远不如现在致命。如今“林映棠”内里换了一个灵魂,未来要走的路必然凶险,且势必会与柳氏一系冲突。春桃的忠心,能否经得起更大的压力?是否会因为恐惧或利益而动摇?甚至……她是否真的完全可信?
前世在娱乐圈,楚潇潇见过太多表面亲热背后插刀的例子。信任需要建立,更需要测试。尤其是这种关乎生死存亡的信任。
“春桃,”林映棠放下布巾,转过身,直视着春桃的眼睛。她的眼神没有太多情绪,却让春桃莫名地感到一丝紧张。“昨日我落水的事……你真的没有告诉任何人细节?比如,我当时的样子,或者……你在附近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春桃立刻摇头,急急道:“没有!奴婢按小姐吩咐,只说您不小心在花园滑倒,沾湿了衣裳,受了惊吓。寒潭那边……奴婢一个字都没提!”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脸上露出后怕,“小姐,您是不是……怀疑什么?”
林映棠不答,继续看着她,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审视的压迫感。这是她从表演和心理学中学到的技巧——适当的沉默和凝视,能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观察其最真实的反应。
春桃被看得有些不安,手指绞着衣角,但眼神坦荡,没有躲闪,只有担忧和困惑。“小姐,您别吓奴婢……是不是有人跟您说了什么?还是您想起了什么?”
“没有。”林映棠收回目光,垂下眼帘,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脆弱和迷茫,“我只是……心里害怕。总觉得像是有人推了我一下,可又记不清了。或许是摔糊涂了吧。”她轻轻叹了口气,肩膀微微缩起。
这是第一个试探:抛出“疑似被害”的模糊信息,观察春桃的反应。如果春桃是知情者或参与者,可能会惊慌、过度解释或试图引导她相信是意外。如果春桃完全无辜且足够敏锐,应该会警惕并追问。
春桃的反应属于后者。她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褪去:“推……推了一下?小姐,您是说有人故意……”她猛地捂住嘴,眼里的恐惧真实无比,左右看了看,仿佛隔墙有耳,然后急切地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小姐,您再仔细想想!这可不是小事!如果真的……那太可怕了!”
她的恐惧是为了林映棠的安危,而非自身暴露的恐慌。林映棠心中稍定,但测试还未结束。
“也许是我感觉错了。”林映棠摇摇头,语气带着不确定和自我怀疑,“就算真的……我们无凭无据,又能如何?谁会信我呢?”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扮演着一个受惊后无助的少女。
春桃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心疼又着急:“小姐!如果真有人要害您,这次不成,说不定还有下次!咱们……咱们得想办法啊!”她急得原地转了小半圈,显然也没了主意,“要不……要不奴婢偷偷去告诉老爷?”
“不可!”林映棠立刻抓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带着颤抖(半是演技,半是真实体虚),“父亲公务繁忙,最不喜后宅琐事。我们空口无凭,贸然去说,父亲未必相信,反而可能觉得我落水后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若是传到……传到母亲耳中,”她适时地露出畏惧的神色,“只怕更要嫌我多事了。”
春桃被说服了,小脸垮了下来,满是愁容:“那……那可怎么办啊?难道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
林映棠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引导:“春桃,我现在只信你。我们势单力薄,不能硬来。当务之急,是好好养病,安分守己,不让任何人觉得我‘多事’或‘麻烦’。只有我们看起来毫无威胁,那个……推我的人,或许才会放松警惕。”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头:“小姐说得对,咱们得小心。”
“所以,”林映棠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一丝依赖和信任,“春桃,你要帮我。帮我留意着,院里院外,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或者……什么人对我们这里特别‘关心’。不用特意去打听,就平常多留心些。尤其是……”她顿了顿,“关于母亲和妹妹那边的动静。”
提到柳氏和林映月,春桃明显瑟缩了一下,那是长期处于压迫下的本能畏惧。但她看着小姐苍白脆弱却努力保持镇定的脸,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小姐落水后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怕,却好像……有了点主意?而且小姐只信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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