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步,制造舆论压力,动摇父亲的心意。
第二步,是针对柳氏本身的。
“春桃,你方才说,看见周妈妈与外院管事私下交谈,神色焦急?”林映棠问。
“是,在二门附近,那管事看着眼生,不像是常在内院走动的。”
林映棠沉吟。柳氏在急什么?安排冲喜的事,需要与外院生面孔的管事紧急商议?除非,这件事里有需要紧急处理的关节,或者,那个管事本身代表了某种必须搞定的“外力”。
“春桃,这两天,除了散布那些话,你再留心一下,周妈妈或者夫人院里其他得力的人,有没有频繁出入外院,或者与外面什么人接触。尤其是,有没有跟‘医’、‘药’、‘车马’、‘聘礼’之类相关的人事走动。”
“是,小姐。”春桃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神情也凝重起来。
吩咐完这些,林映棠才觉一阵虚脱。这具身体确实太弱了,一番思虑就耗神不少。但她知道不能停。
她重新躺下,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仍在推演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查漏补缺。
接下来的两天,偏院依旧安静,但林映棠能感觉到,暗流在涌动。春桃按照吩咐,谨慎地执行着任务。散碎铜钱换好了,抱怨也“不经意”地发出去了,几枚铜钱也起到了作用,厨房里开始有些窃窃私语。
第三天下午,春桃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回来,压低声音道:“小姐,有动静了!奴婢今天看到周妈妈又去了外院,见的还是那个管事,两人在假山后面说了好一会儿,奴婢躲得远,只听清几个词……好像有‘定金’、‘封口’、‘尽快’……还有,奴婢打听到,那个管事好像是专门负责与府外一些车马行、医馆打交道的!”
定金?封口?尽快?车马行?医馆?
林映棠脑中灵光一闪!是了!柳氏要促成这桩婚事,不仅要说服父亲,还要确保李家那边不出岔子,同时,还要安排“冲喜”的具体事宜,比如送嫁的车辆、可能的随行医婆(以防李公子在仪式中途出事)、甚至提前打点好李家下人统一口径……这些都需要钱和人去紧急操办!那个外院管事,很可能就是负责这些外联杂务的!
而“定金”和“封口”,极可能是柳氏动用了某种款项(甚至可能是公中或她自己的私房)去打点,要求对方保密并加快进度!
这是一个机会!如果她能找到证据,证明柳氏为促成这桩不合理的婚事,私下动用了不该动的钱,或者与外人有什么不妥当的交易……哪怕只是捕风捉影,只要在关键时刻抛出来,都足以让父亲起疑,让柳氏手忙脚乱!
“春桃,”林映棠坐起身,眼中闪着锐利的光,“你再想办法,接近那个外院管事手下的小厮,或者车马行、医馆来送东西的伙计,不用打听具体事,就听听他们抱怨活多、钱少,或者……有没有人私下嘀咕‘丞相府这事办得急’、‘那家公子看着悬’之类的话。带点零嘴铜钱,就当交个朋友,听个闲话。”
“奴婢明白!”春桃现在对小姐的吩咐几乎盲目信任,觉得小姐虽然病着,心思却比谁都厉害。
又过了一日,距离周妈妈来“报喜”已过去四天。府里的流言似乎更多了些,连给林映棠送饭的粗使婆子,放下食盒都跑得飞快,眼神躲闪。
傍晚时分,春桃匆匆回来,脸色有些发白,附在林映棠耳边急促道:“小姐,不好了!奴婢刚才偷偷听到两个婆子说,老爷今早回府后,夫人去书房说了好久的话,出来时脸色……好像不太好。然后,老爷身边的长随就去外院叫了赵管事问话!问的好像就是咱们院子月例和用度的事!赵管事出来时满头汗!”
林映棠心下一紧。父亲过问内院用度?这倒是意外之喜,看来那些关于她们主仆窘迫的“抱怨”,似乎起了点作用,引起了父亲一丝注意?还是柳氏说了什么,引发了父亲的查问?
当赵管事被问话……这是个变数。赵管事是墙头草,在父亲的压力下,他会怎么说?是如实说柳氏克扣,还是替柳氏遮掩?
“还有,”春桃声音更急,“奴婢打打听到,李家……李家好像派人来催问了!就今天下午!人被周妈妈引去见夫人了!”
催问!看来李家那边确实急不可耐。柳氏的压力也很大。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有些熟悉的、带着圆滑讨好意味的声音响起:“大小姐安好?奴才赵有财,奉老爷之命,来给大小姐送些炭火和补品。”
赵管事?他亲自来了?还带着东西?
林映棠与春桃对视一眼。春桃眼中是惊慌,林映棠眼中却闪过一丝亮光——机会,或许来了。
“请赵管事进来吧。”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虚弱,却平稳了不少。
赵有财弯着腰进来,脸上堆满了笑,与往日那种敷衍的恭敬不同,这次的笑里带着明显的讨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一筐银炭,还提着一个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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