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砂自认为是一个腹黑有心机的人，一眼就看穿了某个不讲武德家伙的险恶用心。
雨之国，江户川胧月……好大的手笔，好深的算计。
这哪里是什么劳动报酬和补偿？这分明是赤果果的用真金白银，买砂隐忍者的人心，买他们对雨之国的好感，甚至……买他们未来的效忠！
那些关于雨之国繁荣、机会多、报酬高的言论，在砂隐如今困顿的背景下，会像病毒一样迅速传播。
那些找不到工作、拿不到钱的忍者，会怎么想？
那些被基金会骗得血本无归的忍族，会怎么想？
“马基！”
罗砂的声音有些沙哑。
“在。”
“最近村子里的任务记录，尤其是涉及跨境护送和长期外派的任务，还有人员流动登记，全部拿给我！”
“要最近三个月的详细记录！”
罗砂的眼神再次变得锋利，刀光剑影的那种。
“是！”
马基再次消失。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稍长。
当马基抱着更高一摞卷宗回来时，罗砂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用风影的思维分析利弊。
新的卷宗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
任务记录显示，最近三个月，砂隐忍者接取的跨境护送任务，尤其是前往川之国、雨之国、草之国方向数量显着增加，完成率也很高。
但许多任务小队在报告任务完成后，并未立刻返村，备注多为在任务地休整和顺带处理私事。
按惯例，只要不超过规定时限且无异常，村子一般不会深究。
因为很多忍者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有今天不一定有明天，有了钱往往就是吃喝漂赌。
村子拿什么追究，辛辛苦苦出一趟刀光剑影的任务，完成以后不让他们出去泡温泉玩三温暖，难不成让他们回来砂隐村玩砂子啊？
但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人真的是去处理自己私事或者在外面浪的吗？
罗砂突然觉得他下面这些忍者可能没那么潇洒自在，八成就是去雨之国当牛马了！
而且他还发现人员流动登记则更触目惊心。
除了正常的任务派遣和归国，多出了许多长期外出探亲、个人修行等理由的离村申请。
目的地大多模糊写着北方诸国或沿海地区，但暗部的交叉比对发现，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的实际去向，最终都指向了雨之国！
甚至，卷宗里还附有几份暗部线人的密报：
“据酒馆常客透露，砂川上忍小队上月完成土之国护送任务后，并未直接回村，而是绕道雨之国，停留近半月方才返回。”
“小队成员归村后闭口不谈雨之国经历，但消费水平明显提高，花钱都大手大脚的，且私下称赞雨之国机会多，来钱快。”
“下忍平丸与其两名队友，以寻找失散亲戚为由申请离村，逾期未归。”
“经查，其父母亲已经迁往雨之国定居。”
“有边境巡逻队员称，曾在通往雨之国的商道上见过疑似平丸等人，装扮成雨隐村忍者制式，似在担任某商队临时护卫。”
“近期村内地下换金所，出现少量雨之国银票兑换业务，汇率略高于市价，生意不错。”
“来源多为一些行踪低调的归国忍者或近期频繁外出的忍者。”
“更值得注意的是，”
马基低声补充道，指了指另一份单独的简报。
“根据边境和情报部门汇总，不仅仅是砂隐，最近几个月，前往雨之国的流浪忍者、小国叛忍、甚至其他大国一些不得志的忍者数量都在增加。
雨之国似乎……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吸引着忍界的失意者。”
“他们那边新开发区的建设、矿产开采、还有据说利润很高的特殊贸易，都需要大量人手，而且……来者不拒，报酬现结。”
罗砂默默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最终深吸了一口气。
他全明白了。
江户川胧月，那个雨之国年轻的大名，根本不是在简单地释放俘虏或展现仁慈。
他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用金钱开路，用机会和公平做诱饵，正在从各个忍村，尤其是像砂隐这样陷入困境的忍村，悄无声息地抽血。
砂隐的忍者，砂隐培养多年的战斗力和技术，正在被雨之国用砂隐自己的钱和更高的报酬，一点点吸引过去。
他们去打工，去卖命，赚了钱可能部分流回砂隐消费，维持着砂隐表面的经济不垮。
但他们的劳动成果、他们的时间、甚至他们未来的忠诚，都在流向雨之国。
这是比军事入侵更隐蔽、更恶毒的经济和人心侵略。
砂隐就像一棵生病的大树，树根正在被蝼蚁蛀空，而树冠却因为蝼蚁搬运来的些许养分，暂时维持着虚假的绿意。
“好一个江户川胧月……好一个雨之国……”
罗砂咬牙切齿，眼中寒光闪烁。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但愤怒之中，又夹杂着一丝无力。
他能怎么办？公开禁止忍者前往雨之国？
那只会激起更大的不满和私下流动，甚至可能引发叛乱。
忍者也是人，要吃饭，要养家。
村子发不出钱，难道还不允许他们自己去找活路？除非雨之国那边会割腰子！
可如果放任不管，砂隐的中坚力量将会持续流失。
等那些经验丰富的中坚忍者、有一技之长的工匠、甚至可能包括一些不得志的上忍，都被雨之国消化吸收，那砂隐还剩什么？
一个被掏空了血肉、只剩下老弱病残和一堆债务的空壳？
“风影大人，我们……”
马基欲言又止。
罗砂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
他需要思考，冷冰冰地思考。
雨之国的目标绝对不止砂隐。
从情报看，他们吸引了来自各方的失意忍者。
江户川胧月到底想干什么？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啊！
难不成是为了打造一个由各忍村弃子和流亡者组成的、只听命于他的新势力？
还是仅仅为了快速发展雨之国的国力？
无论哪种，对现有的大国忍村秩序，尤其是对临近的、正处于虚弱期的砂隐，都是巨大的威胁。
但……危机，是否也意味着转机？
罗砂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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