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食堂过了最忙乱的饭点,油烟味稍稍散去,只剩下洗刷锅碗的叮当声和湿漉漉的水汽。
何雨柱跟王德发打了个招呼,说是出去办点事。王主任正为厂长视察的事焦头烂额,也没多问,挥挥手让他快去快回。
走出轧钢厂大门,午后的阳光有点晃眼。何雨柱揣着那本薄薄的、却关系着身家性命的粮票本,心里沉甸甸的。目的地明确——附近那条街上的粮油食品商店。
店里人不多,柜台后面坐着个打着瞌睡的中年女售货员,玻璃柜台里摆着几样可怜的点心,更多的是各种规格的油瓶和空荡荡的面粉箱。
“同志,买点啥?”售货员被脚步声惊醒,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十斤细白面。”何雨柱言简意赅,把粮票和钱递过去。
“十斤细面?”售货员稍微来了点精神,打量了他一下,一边点票一边嘀咕,“哟,这可不少。家里办喜事啊?”
何雨柱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多解释。他看着售货员熟练地扯过一张粗牛皮纸,叠成一个斗形,拿起铲子从后面面缸里舀出雪白的面粉,一铲一铲地装进去。面粉纷纷扬扬,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这年月,这十斤细白面,够普通人家精细着吃上好一阵子了。
他的心在滴血。那递出去的粮票,可是他这个月工资之外最重要的口粮保障,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剩下的日子,就得勒紧裤腰带,算计着粗粮混着吃了。
售货员把装满面粉的牛皮纸包用纸绳捆好,打了个结实的十字结,推过来:“喏,拿好了。”
何雨柱接过那沉甸甸的一袋面粉,手感细腻而实在,却像一块冰,冻得他手心发凉。
拎着这袋面,他走出商店,站在街边,看着路上来往的行人,大多面带菜色,行色匆匆。都是为了口吃的奔波。
为了这口吃的,易中海可以理所当然地逼他出血;贾家可以理直气壮地等着接济;而他,明明憋着一肚子仇怨和计划,却不得不先向这操蛋的现实低头。
这十斤面,不是补偿,是买路钱,是暂时堵住悠悠众口的泥巴。
但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和贾家那种黏糊糊、甩不脱的“邻里情分”必须尽快做个了断。这次是十斤面,下次呢?下下次呢?他这点工资和粮票,填不满贾家的无底洞,更支撑不起他复仇和未来的计划。
断,必须断干净。
但不是现在硬碰硬。易中海站在道德高地上,院里人多口杂,现在撕破脸,吃亏的是他。
得找个机会,一个能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甚至觉得他何雨柱已经仁至义尽、是贾家太过分的机会。
他拎着面,没有立刻回厂,而是先回了趟四合院。趁着下午院里人少,悄默声地把面搁在了自己屋门口,没直接送贾家去。
晚上让棒梗来拿?呵,他可不想到时候又被贾张氏缠上,听一堆有的没的。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卸下了一个暂时的负担,又像是背上了一个更沉重的决心,转身又往轧钢厂走去。
脚步踩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秦淮茹那张和小晴极其相似的脸,又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何雨柱用力甩甩头,眼神重新变得冷硬起来。
像归像,终究不是一个人。
他得先活下去,活得更好。
下班铃声一响,轧钢厂食堂里瞬间如同退潮。
何雨柱磨蹭到最后,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拿出两个铝制饭盒。他走到大锅菜盆前,那里面只剩下些底子,白菜炖得稀烂,土豆块边缘都糊了,油花凝固在上面,白腻腻的一层。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大铁勺,毫不客气地将这些残羹冷炙分别扣进两个饭盒里,压得实实在在,几乎要溢出来。菜色灰秃秃的,看着就让人毫无食欲。
何晓雨的记忆里,电视剧那个傻柱,有时候心软或者嘚瑟,会偷偷用自己的小灶给饭盒里加点好料,要么是几片油汪汪的肉片,要么是勺浓油赤酱的浇头,让贾家那一窝吃得满嘴流油,愈发把这当成了理所当然。
可现在?
何晓雨心里冷笑。伺候大爷?做梦。
喂猪怎么喂,这就怎么喂。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他盖紧饭盒盖子,塞进那个半旧不旧的军用挎包里,甩在肩上,走出了依旧弥漫着油烟味的食堂。
回到四合院,天已经擦黑。各家各户都亮起了昏黄的灯,空气中飘散着寡淡的饭菜气味。
果然,刚迈进前院,就看到贾家的门帘子掀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是棒梗。那小子眼睛滴溜溜地,直往他挎包上瞄,眼神里的期待和贪婪毫不掩饰。紧接着,贾张氏那肥胖的身影也堵在了门口,脸上堆着假笑,眼睛却像钩子一样盯着他的包。
“哎哟,柱子回来啦!今天厂里忙吧?”贾张氏嗓门拔得老高,像是故意喊给全院人听,“咱们家可就指着你这口呢,棒梗他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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