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伟的殿门在艾熙身后无声关闭。
那沉闷的合拢声，像一道天堑，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荣耀彻底斩断。
寝宫内，光线被奇特的材质过滤得冰冷而纯粹，巨大的几何线条向上无限延伸，最终隐没于黑暗，足以让任何闯入者自心底生出渺小的敬畏。
神圣凯莎背对着她，立于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只穿着一身简洁的白金长裙，柔顺的金色长发随意披散着，不戴王冠，不着战甲。
那背影，褪去了神王的威压，只剩下一种纯粹的，立于宇宙之巅的孤高。
艾熙刚站定，呼吸未稳，凯莎平淡的声音便已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回音。
“你知道超神学院吗？”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这个问题像一枚无声的探针，精准地刺入艾熙的脑海。
艾熙的心脏猛地收紧。
她当然知道，但她的人设，不该知道。
“不清楚，女王。”
凯莎转过身，对面的沙发自动滑出一段距离，她优雅地坐下，并示意艾熙也坐。
这一次，她没有像过去十年那样，直接展开各种科技知识的全息结构图开始授课。
她只是安静地打量着艾熙，那目光深邃，像是在审视一件倾注了无数心血，即将完工的绝世之作。
“你今天，打赢了云澈。”
凯莎用的是陈述句。
“是。”艾熙的心跳很稳。
她早就清楚，自己在演武场上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清晰地倒映在这位女王的眼中。
“所以，你想毕业了。”
“是。”艾熙坦然承认，“尖兵营的训练，对我来说，已经很难再有提升。”
“是么……”
凯莎的唇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然后就动用了你的小玩具。”
她当然清楚，艾熙那具被绯红能量重塑过的躯体，潜力远超所谓的“一代天使极限”。
对她而言，那不过是个起点。
听到凯莎的揶揄，艾熙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难得地泛起一丝红晕。
没办法啊，不用的话，差点就真的顶不住了……
凯莎端起桌上早已冷却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随后话题毫无征兆地一转，温度骤降。
“我们和太空的合作，越来越让我不满意。”
凯莎的语气里透出冰冷的金属质感。
“神河之力项目，天使付出了海量的资源，得到的回报却不成正比。尤其是在反虚空技术上，太空始终藏着掖着。”
神河之力。
这四个字，让艾熙心头剧烈一跳。
未来的银河之力……剧情的齿轮，这就开始转动了？
她脸上维持着平静，恰到好处地露出求知的神情。
“女王，什么是‘神河之力’？”
“一个理想化的造神工程。”
凯莎放下茶杯，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曾经的男性天使暴虐、纵欲、混乱，你无法想象那是一个多么令人作呕的时代。怒海之战后，我们就在想，能不能创造出一种……完美的男性基因？”
“他们温柔、善良、阳刚而强大。”
凯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最重要的是，不会像曾经的那些废物一样，被低级的欲望支配。”
“神河之力，就是这个项目的产物。”
艾熙安静地听着，内心的吐槽小人已经笑得满地打滚。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的女王陛下啊！
你们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华烨那帮男天使全都赶出天城，建立了纯粹的女性秩序。
结果现在倒好……
寂寞了？空虚了？
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捏个“完美男人”回来当个宝？
这不就是典型的“嘴上骂得欢，身体却很诚实”吗！
还温柔善良阳刚强大……这人设，不就是照着少女幻想小说里的男主角捏的吗？
你们天使活了这么久，审美还是这么朴素纯真？
真是荒谬又……该死的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按照约定，神河之力研发完成后，基因样本会交由天使自行使用，基因权限我们和神河三七开。”
凯莎的话语，打断了艾熙的内心剧场，语气里的强势不加掩饰。
“但天使，应该获得更多。”
说到这里时，她金色的瞳孔里，某种光泽一闪而逝。
“除了这个，还有凉冰。”
寝宫内的温度，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热量。
“她的终极恐惧，她的堕落自由……已经踩在了我的底线上。”
气氛变得沉重，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艾熙沉默着。
这是王的战争，是理念的博弈，她一个还没毕业的小兵，没有插嘴的资格。
忽然，凯莎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艾熙，你认为，王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重。
艾熙没有立刻回答。
她想起了自己还是凡人时，在试炼中守护一方土地的八十年，想起了这十年在天城学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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