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
那只价值连城的宋代青瓷盏被猛地撞飞,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抛物线,茶汤四溅,随后重重摔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片。
一片锋利的瓷片弹起,擦着苏晚卿的指尖划过。
一道血口瞬间绽开,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
一滴殷红的血珠,恰好坠入地上那滩尚有余温的残茶之中,迅速晕开,像一朵在泥泞中绝望绽放的红梅。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苏晚卿没有呼痛,甚至没有皱一下眉。
她只是缓缓地、缓缓地蹲下身,目光空洞地看着那滩混合了她鲜血的茶水,和那些再也拼不回来的碎片。
这是她苏家的魂,是她最后的尊严。
现在,碎了。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拉开,傅承砚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显然是被巨大的声响惊动了。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眉头不悦地紧紧蹙起。
他看到了跪在地上、手指淌血的苏晚卿,看到了她脚边破碎的瓷片和茶渍。
然而,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径直越过她,落在了正抚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的沈婉柔身上。
他甚至没有对苏晚卿说一个字,只是对着身后闻声赶来的陈秘书冷冷吩咐:“清理干净。”
话音落,他大步绕过跪在地上的妻子,仿佛她只是一件碍事的垃圾。
他走到沈婉柔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你没事吧?”
沈婉柔立刻摇了摇头,眼眶里迅速蓄满泪水,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我没事……我只是……只是心疼姐姐。承砚,姐姐她何必日日来送呢?你……”
你又从不喝,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根最粗的钢钉,带着倒钩,狠狠地、一寸寸地钉进了苏晚卿的脑海。
她默默拾捡碎瓷片的手指,猛地一顿。
锋利的边缘,瞬间又在她指腹上划开一道更深的口子,血流得更快了。
原来,她所有的坚持,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场人尽皆知的笑话。
当晚,傅家后院的佛堂里,一片死寂。
苏晚卿独自跪在蒲团上,面前没有经文,只有一个黄铜火盆。
她点燃了从不轻易使用的、有安魂之效的“九转奇楠香”。
香烟袅袅,她面无表情地取出那本被她奉为圭臬的《夫妻规》,一页,一页,缓缓地投入盆中。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陈旧的纸页,那些“温良恭俭”、“以夫为天”的字迹在火焰中扭曲、挣扎,最终化为一缕飞灰。
她闭上双眼,在心中默念:“我曾以为茶能渡人,原来人心若死,万香难醒。”
火焰映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泪未落,心已死。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一场蓄谋已久的暴雨,倾盆而下。
次日清晨,雨势渐歇。
傅承砚踏入书房,一股若有似无的、清冷至极的茶香让他脚步一顿。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张他从不让苏晚卿靠近的紫檀木大板台。
桌案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没有信封,只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他走过去,展开。
信上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一行清瘦却风骨凛然的墨字:
“茶尽,人散,此后两不相欠。”
字迹旁,用胶水粘着一片干枯卷曲的茶叶——竟是昨天被摔碎的那杯“雪顶含翠”的残叶!
它已经失去了所有水分和光泽,像一具被风干的尸体。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藤蔓般瞬间攫住了傅承砚的心脏。
他猛地攥紧那张纸,豁然起身,对着门口的陈秘书厉声质问:“她人呢?”
陈秘书推了推金丝眼镜,深深低下头,声音平稳无波:“先生,监控显示,夫人于今晨六点整离开了傅宅。她名下的所有行李物品,已全部清空。”
傅承砚瞳孔骤然一缩,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雨后的天空一片灰蒙。
庄园的尽头,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驶出雕花铁门,汇入通往外界的车流,最后消失在潮湿的雨幕之中。
车内,苏晚卿漠然地望着后视镜里飞速倒退、直至缩成一个黑点的傅家豪宅,眼神空寂如渊。
那辆黑色的轿车没有驶向机场,也没有开往任何繁华的市区。
它穿过大半个城市,最终在充满了烟火气的城南老城区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前,缓缓停下。
车门推开,苏晚卿走了下来。
喜欢离婚协议签完,傅总跪地求复合请大家收藏:(m.38xs.com)离婚协议签完,傅总跪地求复合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