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嗣将林悦往身后又拢了拢,指节深深扣进墙面粗糙的砖石缝里,后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地下室的冷风吹着他汗湿的衣领,贴在皮肤上发寒,可他的眼神比这寒气更利,扫过围上来的人影时,连带着落在林悦发顶的目光都裹着一层硬壳 —— 他绝不能让这些人碰她分毫。
人群分开的缝隙里,穿白大褂的老者缓步走出,发梢的白霜在仪器指示灯下泛着冷光。
他右手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光瞬间遮住眼底情绪,只留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冰粒砸在金属上般刺耳:“你们不该来这里,这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事情。”
“插手?” 杨延嗣喉间滚出一声冷哼,左手悄悄往林悦腰后按了按,示意她往后退,“你们在灯塔底下藏着这些鬼东西,难道还怕人看?”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撞开浓雾的穿透力,目光死死锁在老者脸上 —— 这人眼底的轻蔑像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可他知道,越是此刻越不能露怯。
老者没接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站在最前排的黑衣人立刻像被上了发条,右腿往前跨出半步,拳头带着风砸向杨延嗣面门。
杨延嗣早有防备,左脚尖点地侧身,堪堪避开的同时,右腿像鞭子般扫出,膝盖狠狠顶在黑衣人腰侧。
“咚” 的一声闷响,那人蜷着身子倒在地上,杨延嗣却没敢松气 —— 余光里,五六个黑衣人正从两侧包抄过来,手里还攥着闪着冷光的短棍。
“杨延嗣!” 林悦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攥着衣角的手已经沁出冷汗,看着黑衣人逼近,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
突然,她眼角扫到墙角立着的红色灭火器,冰冷的金属瓶身在昏暗里泛着微光。
没有丝毫犹豫,她冲过去抱住灭火器,手指颤抖着拔下保险销 —— 平日里练过的消防操作在此刻变得格外笨拙,可想到杨延嗣还在前面抵挡,她咬着牙将喷嘴对准涌来的黑衣人,用力按下手柄。
白色干粉瞬间喷涌而出,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呛得黑衣人纷纷捂眼后退。
林悦握着灭火器的手臂渐渐发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她没停,直到视线里满是白茫茫的雾气,才听见杨延嗣的声音穿透雾层:“走!”
杨延嗣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汗混着她的,滑腻却有力。两人踩着满地干粉往前冲,林悦只觉得耳边全是自己的喘息声和黑衣人的怒骂声,直到后背撞上一扇木门,才惊觉杨延嗣已经拉着她躲进了旁边的房间。
“快!堵门!” 杨延嗣的声音带着急促,他转身推着门,林悦立刻会意,扑到旁边的铁皮柜子上,和他一起将柜子往门后抵。
柜子腿在地面拖出刺耳的摩擦声,直到 “咔嗒” 一声卡在门框与墙面之间,两人才算暂时松了口气。
房间里暗得很,只有高处一扇小窗漏进些微月光,像碎银般洒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林悦扶着柜子喘气,胸口起伏得厉害,说话时带着颤音:“现在怎么办?他们…… 他们肯定会砸门的。”
她的目光落在杨延嗣身上,月光刚好照在他侧脸,能看到他下颌线绷得很紧,心里又是一阵发慌 —— 她怕自己会成为他的累赘。
杨延嗣没应声,手里的手机电筒扫过房间每个角落。光束落在墙角时,他突然顿住 —— 墙面上方有个方形通风口,铁网已经生了锈,边缘还翘着几根铁丝。
“那里!” 他快步走过去,指尖敲了敲通风口的铁皮,“从这里爬出去,应该能通到灯塔上层。” 可话音刚落,他又皱起眉 —— 通风口的尺寸比他预想的小,成年人要侧着身子才能勉强挤进去,两个人同时走根本不可能。
“你先爬。” 杨延嗣转过身,语气没半点商量的余地。他伸手摸了摸通风口的边缘,将松动的铁网掰下来,“我在这儿挡着,等你爬出去,找机会报警或者找人来帮忙。”
“那你呢?” 林悦的声音瞬间带上哭腔,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她看着杨延嗣眼底的坚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 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那些黑衣人?
“别磨蹭!” 突然,门外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门板剧烈震动,几片木屑簌簌落在地上。
杨延嗣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一把将林悦推到通风口下方,“快爬!他们要进来了!” 他的手掌按在林悦后背,推着她往上送,指尖能感觉到她单薄的肩膀在发抖,可语气依旧强硬,“听话,爬出去才算赢!”
林悦咬着嘴唇,眼泪砸在杨延嗣手背上,烫得他心尖发颤。
她没再说话,双手抓住通风口的边缘,膝盖顶着冰冷的墙面往上爬。铁皮蹭得她膝盖生疼,可她不敢停,只想着爬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好让杨延嗣能少等一会儿。
就在她的上半身钻进通风管时,“哐当” 一声巨响,房门被彻底砸开。
黑衣人的怒吼声、脚步声瞬间灌满房间,林悦忍不住回头,透过通风口的缝隙,看到杨延嗣已经转过身,后背对着她,双手攥成拳头,正对着涌进来的黑衣人迎上去。
通风管里满是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呛得她鼻子发酸。她咬着牙往前爬,耳边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打斗声 —— 有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有杨延嗣压抑的闷哼,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出口,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救援,可她知道,她必须爬出去,必须回来救杨延嗣。
而房间里,杨延嗣靠着柜子的支撑,勉强躲过一记扫堂腿。
他的手臂已经被短棍砸得发麻,嘴角渗出血丝,可视线始终没离开通风口的方向 —— 只要林悦能逃出去,他就算多撑一会儿也值得。
只是,面对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他还能撑多久?林悦又能否在通风管的尽头,找到那一丝渺茫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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