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仁搓着冻红的手走进来,把怀里的半张油布地图拍在石桌上:“后山的松木和桦木都干透了,再不动手,下个月的取暖炭就接不上了。”
我盯着地图上新圈出的“干馏区”,那是基地一层靠北的废弃储藏室,如今刚好用来安置楚仁制作的干馏器”:三个锈迹斑斑的汽油桶、一截五米长的紫铜管,还有废墟中扒出来的石棉绳。
这些天关鹏和楚仁翻遍了周边废墟,总算凑齐了木干馏的核心家当,而原料,就是后山漫山遍野的枯木。
第二天清晨,老周和楚仁扛着斧头钻进后山。
雪没到小腿肚,踩下去“咯吱”作响,松枝上的积雪被风卷着打在脸上。
“选桦木和柞木,”楚仁挥斧砍向一截碗口粗的枯桦树,斧刃嵌进木里,溅起细碎的木渣,“这两种木密度高,炭耐烧,焦油也多。”
我们避开活树,专挑被暴雪压断的枯枝,太阳升到头顶时,已经砍够了两捆,用藤条捆结实,一前一后往基地拖。
基地一层的储藏室里,楚仁刚回到基地,就钻进了干馏室。
他手持电钻,在第一个油桶的桶盖上钻了个直径两厘米的孔,刚好能塞进紫铜管。
“这个是干馏釜,装木头用。”他蹲在地上,用砂纸打磨桶口的锈迹,“得把桶底的焊缝再敲敲,防止加热时漏烟。”
赵晨负责处理第二个油桶,把它从中间锯开,下半部分留着做加热炉,上半部分反过来扣在上面,边缘用石棉绳塞紧,做成简易的保温罩。第三个破洞的油桶则改成冷凝收集罐,在侧面钻个孔,同样接上铜管,底部垫上三块砖,方便后续倒出液体。
紫铜管是最大的难题,五米长的管子不够连接干馏釜和收集罐,楚仁索性把基地里废弃的铝制水管截了两段,用氧焊枪加热后套在铜管两端。
虽然密封性差,但缠上三层石棉绳再抹上黏土,应该能凑合用。
“冷凝管得盘起来,”王叔蹲在地上,指挥赵晨把铜管绕着一个旧铁桶弯成螺旋状,“这样接触冷水的面积大,蒸汽才能冷凝成液体。”
我们在螺旋铜管外罩上那个旧铁桶,灌满从基地水井里打上来的冷水,又在铁桶底部钻了个排水孔,接了根软管通向外面的排水沟,形成循环水冷系统。
原料预处理在储藏室门口进行。
我们把扛回来的桦木和柞木截成三十厘米长的段,再劈成五厘米粗的木片!
楚仁说这样受热均匀,不会出现外层炭化、内层还是湿木的情况。王叔蹲在一旁挑拣木片,把带树皮的和不带树皮的分开:“树皮里的焦油多,等会儿装在最下层,先烤出油。”
三个小时后,木片堆成了小山,我们用基地的旧秤称了称,足足有两百斤,足够一次干馏用了。
下午三点,装料开始。
赵晨和楚仁踩着木凳,把木片紧密地塞进干馏釜(第一个油桶)里,先铺一层树皮,再交替码放桦木和柞木,顶部留了十五厘米的空间。
“塞紧点,但别压太实,要给蒸汽留通道。”楚仁用木棍把顶部的木片捣了捣,盖上桶盖,将紫铜管的一端塞进桶盖的孔里,周围用黏土混合石棉绒糊死!
这是王叔的秘方,比单纯的湿黏土更耐高温,密封性也更好。干馏釜被架在加热炉(第二个油桶的下半部分)上,底部垫了四块耐火砖,留出添柴的空间,炉壁周围用碎砖头围起来,减少热量散失。
预热排湿阶段从傍晚开始。
楚仁在加热炉里添了些干燥的松针和细柴,用火柴点燃,火苗“腾”地窜起来,舔舐着干馏釜的底部。“这阶段要小火,”
他往炉里加了几根粗点的枯枝,“主要是把木头里的水烤出来,烟是白的就对了。”
储藏室里很快弥漫起潮湿的木头气息,紫铜管的末端开始渗出细小的水珠,滴进下面的收集罐里。王叔守在收集罐旁,用个小勺子舀起几滴液体,尝了尝:“是水,没味,说明排湿干净着呢。”这个阶段持续了一个半小时,当铜管末端的水珠越来越少,排出的烟从白转成淡灰色时,预热结束。
热解产油是最关键的环节,也是最耗体力的。
楚仁加大了火势,把劈好的粗柴一根根塞进加热炉,火焰从炉口窜出来,把干馏釜烤得通红。我每隔十分钟就用手摸一下釜壁!
刚开始是温热,后来越来越烫,直到必须垫上厚手套才能碰。
“温度差不多到两百了。”楚仁盯着从干馏釜顶部冒出的烟,原本淡灰的烟变成了浓密的黄烟,带着一股辛辣的草木味,
“快换收集罐,要出东西了!”
话音刚落,紫铜管的末端就流出了淡黄色的液体,滴在收集罐里“滴答”作响。
“这是木醋液,”王叔赶紧把一个干净的旧铁桶凑过去,“酸味重,能当消毒剂用,稀释了还能浇暖棚的菜。”
他们轮流守着收集罐,每当一个桶接满,就迅速换上另一个。木醋液流了足足四十分钟,才渐渐变得黏稠,颜色也深成了褐色,用木棍挑起来能拉出细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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