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长江:“守江,非是枯坐等待。进攻,有时才是最好的防守。在曹操准备好之前,打掉他最前沿的利齿,将其赶过淮河,才能为江东赢得十年生聚的时间!否则,今日之节省,便是明日之坟土!”
他看向孙权,语气沉痛:“主公,先主(孙策)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临终托付江东于主公与瑜等。今日之势,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等曹贼羽翼丰满,江东六郡,恐非孙氏所有矣!瑜请为主公,为江东,拔此利齿,纵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周瑜这番话,既有战略分析,又抬出了孙策,情感牌打得啪啪响。武将们听得热血沸腾,连一些文官也陷入了沉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孙权身上。
孙权坐在那里,手指紧紧抓着袍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看看慷慨激昂的周瑜,看看下面神色各异的臣子,又想起哥哥孙策当年的英姿和临终嘱托,再想到曹操大军压境的可怕场景,最后,莫名其妙地,脑子里闪过试验田里那片绿油油、象征希望的稻禾。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头上的进贤冠都歪了一下。他也顾不上扶,涨红了脸,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都别吵了!”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孙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目光扫过张昭等主和派,最后定格在周瑜身上:“公瑾兄……和周瑜的话,说得对!我兄长生前,何等英雄!岂能坐视曹贼欺上门来?合肥,必须打!不仅要打,还要打赢!”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之前所有的压抑和不安都吼出来:“钱粮不够,我去求那些世家大族!兵力不足,我……我亲自去募兵!总之一句话,公瑾兄需要什么,我孙权砸锅卖铁也给他凑齐!这一仗,关乎我江东生死,谁再敢言和……就是跟我过不去!”
这一刻,那个杀马特少年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终于爆发出狠劲的年轻君主。
张昭等人看着孙权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又看看一脸决然的周瑜,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得纷纷躬身:“臣等……遵命!”
朝会散去,孙权留下周瑜,刚才的激动褪去,脸上露出一丝忐忑:“公瑾兄,我……我刚才没露怯吧?”
周瑜看着他,难得地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主公今日,颇有先主之风。”
孙权松了口气,随即又苦着脸:“可……钱粮兵甲,从哪儿来啊……”
“主公放心,瑜已有计较。”周瑜低声道,“只是,需要主公配合,演一场戏……”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随着孙权的决心,正式拉开了序幕。而周瑜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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