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在钢铁城主控室隔壁的备用指挥间进行。房间隔音很差,墙壁另一侧不断传来枪声、爆炸声和变异的嘶吼——内乱和感染像两把刀子,同时捅进这座堡垒的心脏。
圆桌边坐着五个人。
林砚坐在北侧,面前摊开凛冬堡的防御地图和人口清单。陆沉站在她身后,右眼缠着新换的绷带,但下面透出的幽蓝光芒比之前更不稳定,像随时会溢出的水。
岩锤坐在东侧,身后站着陈芸和李文。他们面前是钢铁城的控制面板,屏幕上分割成十几个监控画面:有的区域还在交火,有的已经陷入寂静——那往往意味着整片区域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变成了怪物。
西侧空着。那是留给“第三方”的位置——如果还有第三方能在这场清洗中存活下来的话。
“六小时。”岩锤率先开口,手指敲着桌面,“主脑的卫队抵达这里还有六小时。钢铁城内部感染爆发点已经增加到七个,完全控制至少需要三小时,还是在理想状态下。我们没有时间分兵去救凛冬堡。”
林砚盯着他:“凛冬堡有四百人,其中一半是老人和孩子。他们撑不过感染爆发,更撑不过主脑卫队的正面冲击。如果你们所谓的‘守望者’使命是保护人类火种,那就不该放弃任何一群还在抵抗的人。”
“不是放弃,是战略取舍。”陈芸调出一张能量分布图,凛冬堡的位置被标成黄色,钢铁城是红色,“主脑的首要目标是摧毁所有Ω基因相关目标和设施。你们在粮仓摧毁了女王节点,在松针坡救走了变体少年,现在又激活了苏晚晴的载体——凛冬堡早就被标记为高优先级目标。而钢铁城,在张浩被控制、他的私人实验数据被我们接管后,威胁等级反而下降了。”
她的意思很明白:凛冬堡已经是诱饵,是吸引火力的靶子。
陆沉突然开口,声音因为绷带而有些沉闷:“你们计算过主脑卫队的规模和战斗力吗?”
李文调出一段模糊的影像——是侦察无人机在冰湖边缘冒死拍到的画面。暗红色的天幕下,至少三十个巨大的阴影正在移动。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多足的肉山,有的像展开骨翼的飞龙,最小的也有五米高,最大的接近十五米。它们的共同点是体表覆盖着晶体和肉质混合的外甲,以及胸口位置都有一个搏动的幽蓝核心。
“根据能量读数推算,单个单位的战斗力相当于二十到三十只普通蚀骨者。”李文说,“而且它们有简单的战术协同,不是野兽式的无脑冲锋。最重要的是——它们似乎免疫孢子感染,或者说,孢子本身就是它们身体的一部分。”
画面中,一只飞龙状的卫队单位张开巨口,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暗红色的孢子雾团。雾气所过之处,地面上残存的植被迅速枯萎、异化。
“它们不是来战斗的,”陆沉低声说,“是来‘净化’的。把这片土地改造成适合主脑生存的环境,把所有不兼容的生命体……变成养料。”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墙壁另一侧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像有什么东西在砸门。
“所以我们的选择是,”林砚的声音打破寂静,“要么集中力量固守钢铁城,赌主脑的卫队不会优先攻击这里;要么分兵回援凛冬堡,但可能两头都守不住。”
“还有第三个选择。”岩锤突然说。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他。
“我们带着钢铁城最核心的资源、技术和人员,放弃这座堡垒,全员转移至凛冬堡。”岩锤语出惊人,“钢铁城的结构太复杂,防御漏洞太多,根本守不住。而凛冬堡位置隐蔽,有完善的防御工事和地下设施,还有陆沉和林砚这两个主脑最想清除的目标——如果我们主动把‘诱饵’放在最坚固的陷阱里,或许能反杀。”
陈芸立刻反对:“转移至少需要四小时!而且我们怎么穿过主脑卫队的行进路线?”
“走地下。”李文调出地质勘探图,“钢铁城和凛冬堡之间,有一条旧时代的地下货运隧道,地图上已经废弃,但结构应该还完整。我们可以用工程车打通关键节点,建立临时运输线。”
“那留在这里的人呢?”林砚问。
岩锤沉默了两秒:“自愿选择。愿意走的,跟我们一起转移。不愿意的……我们留下部分武器和补给,让他们自己决定留下还是分散撤离。”
这是个残酷但现实的方案。抛弃经营多年的基地,带着少数精锐赌一条生路。
“我需要和凛冬堡通讯。”林砚说,“周老伯和秦风有权知道这个计划,也需要时间准备接应。”
“通讯干扰太强,只能发加密短讯。”陈芸操作控制台,“而且不能超过五十字,否则可能被主脑的监测网络捕捉。”
林砚迅速口述,陈芸录入:“‘计划转移。备接应。六小时内。携带感染隔离方案。林。’”
短讯发出。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陆沉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按着右眼。绷带下的灼痛越来越强烈,而且开始夹杂着新的感知碎片——不是感染者的临终呓语,而是更清晰、更连贯的……对话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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