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规律地敲打着寂静。
沈渊僵在原地,目光在工作台上静止的女尸和镜中那同样静止的倒影之间来回扫视。一切如常,仿佛刚才那惊悚一瞥真的只是灯光与阴影联手开的一个恶劣玩笑。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只狂躁擂动的心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下的却是满口冰冷的空气。
“错觉……一定是太累了,加上心理作用。”他在心里默念,试图用理性安抚自己过度紧张的神经。任谁在深夜独自面对一具横死的、来历不明的尸体,还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恐怕都会产生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聚焦在手中的工作上。湿毛巾再次覆上女尸冰冷的面颊,动作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指腹下那片肌肤传递来的、毫无生命气息的僵硬与寒冷,像在触摸一块深埋地底的玉石。
清理完毕,他开始为女尸整理头发。那头乌黑的长发虽然略显干枯,但依然顺滑。他拿出自己常用的木梳——那是爷爷留下的老物件,据说有辟邪安神的功效——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些纠缠的发丝。
梳齿划过头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落针可闻的静谧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在缓慢流逝。
沈渊尽量忽略身后那道如芒在背的视线,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他试图将女尸想象成一个需要精心打理的人体模型,以此来驱散心头不断滋生的寒意。然而,那冰冷的触感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怪异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是一个曾经鲜活、如今却已逝去的生命,而且,死得不明不白。
就在他即将梳理完最后一缕鬓角发丝时——
“嗒。”
一声极轻微的、硬物落地的声音。
沈渊动作一顿,低头看去。只见那把老木梳,不知为何,竟然从他手中滑落,掉在了工作台旁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皱了皱眉,弯腰去捡。
就在他蹲下身,手指即将触碰到木梳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工作台下方、女尸垂落的手指尖,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轰!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让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猛地直起身,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目光死死锁定在女尸那只苍白的手上。
没有动静。手指依旧维持着原本自然微蜷的姿态,安静地放在身侧。
又是错觉?接二连三的“错觉”让沈渊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他紧紧攥着刚刚捡起的木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着女尸的脸,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面孔,在惨白的灯光下,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加快进度。无论如何,必须尽快完成这该死的工作。
可当他再次举起木梳,准备完成最后一点梳理时,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顺着梳柄传递过来。
他感觉手中的木梳,仿佛被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力量牵引着,正在自主地、一下下地梳理着女尸的头发!动作轻柔而规律,甚至带着一种……娴熟的韵味。
根本不是他在主导!
沈渊头皮瞬间炸开,猛地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僵硬无比,竟一时无法动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握着那把仿佛拥有了自己生命的木梳,在那头乌黑的长发间穿梭、滑落。
“沙沙……沙沙……”
梳头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甚至带上了一种诡异的节奏感。
冷汗瞬间浸湿了沈渊的后背。他奋力挣扎,集中全部意志对抗着那股束缚手臂的力量。
“嗬……”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压抑的喘息,手臂猛地一挣,恢复了自由。他像被烫到一样甩开木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工具架上,发出哐当一阵乱响。
他惊恐万状地看向工作台。
下一刻,他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工作台上,那具女尸依旧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
但是——
她原本被沈渊梳理得顺贴在脑后的长发,此刻竟诡异地披散开来,并且有一部分被拢到了胸前,发梢微微卷曲,形成了一个极其自然、仿佛刚刚被人精心打理过的发型!
这绝不是他刚才梳理的样子!更不是一具尸体能够自己完成的!
“看……看到了吗?”沈渊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猛地转向一直守在门口的黑衣男人。
男人依旧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愈发难以捉摸。他看着工作台上发型改变的女尸,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那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得让沈渊无法捕捉。
“看到什么?”男人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茫然,“老板,你手艺不错,头发梳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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