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钥匙。
沈渊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左手缠满药布，死气沉沉；右手皮肤下，那些淡化的灰白纹路依旧清晰。这具身体，这魂魄，这力量……难道最终的意义，只是成为一扇让“终焉之海”淹没此世的“门”？
“不对。”他忽然抬起头，左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的光，“如果一切都按他们的计划，如果他们能完全掌控，司徒玄在陨星涧何必那么急于抢夺镜核、破坏封印、甚至想当场置我于死地？他们应该有更稳妥的方式‘捕获’我才对。”
天师和顾倾川同时一怔。
“沈渊说得有道理。”顾倾川迅速思考，“从战术角度看，‘窃命者’的行为存在矛盾。一方面似乎布局深远，诱导闭环形成；另一方面却又急不可耐，多次冒险强攻，甚至不惜暴露部分力量。除非……”
“除非他们的控制力并非绝对。”天师眼中精光一闪，“或者，这个‘诱导计划’本身也存在变数，甚至……风险。”
他再次看向黄泉引路灯：“青云子提到‘小心灯’，说它‘指引归途，也会照亮来路’。这话大有深意。这盏灯的来历，你们可知？”
沈渊和顾倾川摇头。
“此灯并非龙虎山之物，也非青云子炼制。”天师缓缓道，“据他当年提及，是他从漠北一处早已湮灭的古国废墟深处，在一座祭祀‘永恒安宁’的荒废神殿中偶然所得。灯身铭文非已知任何文字，但其意象……与某些古老传说中，接引迷失之魂回归‘永恒梦乡’的‘引魂灯’有相似之处，却又截然不同。”
他顿了顿：“青云子研究多年，也只初步掌握其部分功用——照见阴阳路、稳固魂魄、抵御某些精神侵蚀。但它真正的核心奥秘，恐怕连他都未曾完全参透。如今它与你们产生如此复杂的共生，其‘照亮来路’的特性……或许，它照亮的不仅仅是你们的来路，也可能在无形中，干扰或暴露了‘窃命者’自己的某些‘来路’。”
沈渊心中一动，不由想起师父记忆碎片中，那盏造型更古老简朴的石灯虚影。黄泉引路灯与那石灯，是否有关联？
“还有我体内的‘古神真核’，”沈渊摸着心口，“师父说它可能蕴藏着对抗‘千瞳’的残留意志。如果‘窃命者’的诱导计划，是让这股意志与我深度结合，那他们凭什么确信，最终被激活的，一定是他们想要的‘门’，而不是……一柄反刺向他们的‘剑’？”
问题一个接一个，答案却扑朔迷离。
“信息还是太少。”顾倾川揉了揉眉心，“但至少我们现在知道：第一，我们可能一直处于对方某种更高层面的诱导或观测之下；第二，黄泉引路灯现在是一个显着的信标；第三，‘捕灯计划’意味着对方很快就会采取针对性的行动；第四，四十七天后的月蚀，仍然是关键时间点。”
他看向天师和沈渊：“我们的原计划必须调整。龙虎山已经不再安全，至少对于沈渊和这盏灯而言。我们需要立刻转移，并加强反追踪、反占卜的屏蔽措施。”
天师颔首：“老道即刻启动后山‘璇玑洞天’的完全封闭模式。那是龙虎山初代天师闭关之地，有最完整的周天星斗大阵核心阵眼守护，可彻底隔绝内外天机。沈小友、黄泉引路灯、阿娜依姑娘，都必须移入其中。在出发前往陨星涧之前，那里是最安全的所在。”
“但这也意味着，我们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会被切断。”顾倾川道，“总局的支援、情报交换，都会变得困难。”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天师决然道，“安全第一。顾小友，你需要立刻与贵局协调，建立一条最高等级、单向、限时的应急通讯通道。在我们进入洞天前，获取一切必要情报和资源清单。”
顾倾川点头，立刻开始操作通讯设备。
天师又看向沈渊，语气放缓：“沈小友，你如今已知自己命格真相。或许残酷，但这就是你必须面对的现实。你不是一个被随意摆布的‘容器’，你是多方古老力量与阴谋交织的核心。你的选择，你的意志，或许才是最终决定这具‘身躯’成为‘门’还是‘剑’的关键。”
沈渊沉默良久，缓缓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掌心向上。
意念微动，那黯淡的“混元核心”艰难运转，一缕极淡的、混合了灰白与淡金色的气旋，在他掌心缓缓浮现。气旋微弱，却隐隐散发出一种包容、转化，却又带着一丝不屈锋芒的意蕴。
他看着那缕气旋，左眼中的迷茫逐渐被一种冰冷的清明取代。
“我是沈渊。”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是青云子的弟子，是渡厄斋的守灯人。我的命是师父救的，我的路是自己选的。不管是什么‘容器’、‘钥匙’还是‘门’……这副身躯，这条命，只属于我自己。”
他握拢手掌，气旋消散。
“他们想捕‘灯’，想用我做‘门’。”沈渊看向床头那盏静静燃烧的黄泉引路灯，灯焰映在他左眼深处，跳动着微弱却坚定的光，“那就让他们来试试看。看最后被捕捉的，究竟是谁的魂魄；被打开的，又是谁的地狱之门。”
天师看着他眼中那簇重新燃起的火焰，抚须颔首，眼中掠过一丝赞许。
这才像青云子的徒弟。
就在这时，顾倾川结束了紧急通讯，脸色却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天师，沈渊……”他声音干涩，“总局那边……刚收到一份通过最高保密线路传来的、验证等级为‘洪荒’的绝密档案解密申请。申请方是……‘昆仑墟·古遗物收容与研究理事会’。”
“昆仑墟？”天师瞳孔微微一缩，“那个传说中的……”
“是的，那个理论上只存在于总局最高机密备忘录里、从未被证实正式介入过任何事件的‘超古文明遗产监管机构’。”顾倾川深吸一口气，“他们要求解密并提供与‘沈渊’、‘黄泉引路灯’、‘陨星涧星核空洞’相关的所有非公开资料。作为交换……”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他们愿意提供关于‘第三纪陨落者——守墓人·耶姆’的确切情报档案。档案描述显示……那正是一位在对抗‘终焉侵蚀’战争中陨落、躯体化为‘寂灭本源真核’散落诸界的……古神。”
“而根据其特征比对，沈渊你体内那块碎片的原主……有百分之八十七的匹配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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