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李向阳走了过来。
他手里拎着那把铁锹，锹刃上还带着洗不净的暗红。
一夜之间，这个曾经还有些稚气的青年，彻底蜕变了。
他的眼神变得沉稳，走路带风，身上多了股狠劲。
那是见过血、杀过人之后，才会有的气质。
“清理干净了？”
王建军问道。
“干净了。”
李向阳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有力。
“尸体都扔进了熊瞎子洞。”
“家里人都安抚好了，没让她们看出来。”
王建军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得好。”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那是正房地窖和武器库的钥匙。
“向阳，接着。”
李向阳一愣，下意识地接住。
“姐夫，这是……”
“从今天起，家里的防卫，交给你。”
王建军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严肃。
“我要出一趟远门。”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谁敢炸刺，直接废了他。”
“出了事，我顶着。”
李向阳紧紧攥着那把带着体温的钥匙，只觉分量极重。
这是信任，更是托付。
“姐夫你放心！”
李向阳挺直腰杆，眼圈微红，却目光坚定。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动咱家一草一木！”
交接完毕。
王建军回到西屋。
他把那个装钱的铁盒子拿了出来，倒在炕上。
零零碎碎的大团结，加起来也就两千多块。
这点钱，在屯子里是巨款。
但在省城，在雪城那个销金窟，连个水漂都打不响。
要对付周卫东，要打点关系，要招兵买马，要买更狠的家伙。
钱，缺口太大了。
王建军点了一根烟，皱起了眉头。
现在进城，就是送死。
手里没钱，腰杆子就不硬。
必须在进城之前，搞一笔真正的“快钱”。
他的目光，透过窗户，投向了北面那片苍茫的兴安岭。
那里是禁区，也是宝库。
只要你有胆子，有本事，那里面埋着的，全是黄金。
“赌一把。”
王建军碾灭烟头，眼中闪过一丝野性的光芒。
前世，他听几个老猎人说过。
这一年的冬天，有人在深山里挖出了一棵“五品叶”的老山参，卖出了天价。
那个位置，大概就在“野猪岭”那一带。
即使只是个传说，但对于现在的王建军来说，值得一搏。
说干就干。
王建军开始整理装备。
那支双管猎枪，那是明面上的家伙，得带上。
那支79式狙击步枪。
这是大杀器，不能露白。
他熟练地将枪拆解，枪管、枪机、瞄准镜，分别用油布包好，塞进那个特制的登山包的最底层。
两盒弹药，一把开山刀，一卷绳索，干粮，水壶。
全副武装。
李秀兰推门进来了。
看到丈夫在收拾行囊，她的脸色变了变。
“建军，你要进山？”
“嗯。”
王建军抬起头，脸上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笑容。
“工地上大伙儿干活辛苦，肚子缺油水。”
“我寻思着进山打两头野猪，给大伙改善改善伙食。”
“这大雪封山的……”
李秀兰一脸担忧。
“没事，我就在边上转转，不往深里走。”
王建军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妻子。
“放心，我这身手你还不知道？没事的。”
李秀兰虽然心里不踏实，但也知道男人的事她拦不住。
她默默地帮王建军整理好衣领，又往他包里塞了两双厚袜子。
“早点回来。”
“好。”
告别了妻子，王建军背上行囊，走出了家门。
他没有直接进山。
而是先去了村委会。
破旧的办公室里，王长友正缩在炉子边烤火，听到推门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来。
看到是王建军，他那张老脸立刻堆上了笑。
“建……建军爷……”
“我要进山几天。”
王建军开门见山。
“这几天，周卫东那边要是来消息，你知道怎么回吗？”
王长友咽了口唾沫，眼珠子乱转。
“知……知道……”
“就说……就说您被吓破了胆，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聪明。”
王建军冷笑一声，走上前，用手拍了拍王长友那张满是褶子的脸。
“记住了，演戏要演全套。”
“要是让我知道你嘴里漏了半个不该说的字……”
“不敢！绝对不敢！”
王长友吓得浑身发抖，赌咒发誓。
“我这条命都在您手里攥着呢！”
敲打完这条老狗，王建军转身离去。
他先去了后山的“熊瞎子洞”。
那里埋着三具尸体，还有昨晚刚扔进去的几具。
大雪已经将洞口完全覆盖，看不出一点痕迹。
只有几根枯树枝插在雪堆上，那是他留下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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