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太后代练》第一章:深宫魂梦
紫禁城的初雪来得格外早。
细碎的雪花无声飘落,将朱红宫墙、琉璃瓦顶渐渐染成素白。这座吞噬了无数青春与生命的皇城,在雪幕中显得庄严肃穆,仿佛那些曾经发生在这里的哭嚎、挣扎与阴谋都从未存在过。
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飘浮在乾清宫上空,注视着这一切。
乌拉那拉·宜修已经记不清自己以这般形态存在多久了。作为一缕无处可归的孤魂,她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在这四方城中,眼睁睁看着仇敌登上至尊之位,看着曾经属于她的一切被他人取而代之。
今日是甄嬛的封后大典。
不,现在该称她为圣母皇太后了。
宜修凝视着那个身着朝服、头戴珠冠的女子缓缓走上汉白玉台阶。阳光洒在甄嬛身上,恍若天神庇佑。百官朝拜,山呼海啸般的“千岁千千岁”响彻云霄。
多么熟悉的场景。只是主角不再是她。
“本该是我的...”宜修无声地嘶吼,魂体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明灭不定,“那个位置本该是我的!”
她猛地冲向典礼现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就像过去的无数次尝试一样,她无法靠近那些活人,无法让任何人感知到她的存在。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被遗忘的、可悲的旁观者。
雪花穿过她透明的身体,落在地面上。活人至少能感受到寒冷,而她连这点知觉都已失去。
典礼结束后,宜修跟着甄嬛——如今的太后——回到了永寿宫。她看着那个胜利者屏退左右,独自站在窗前凝视飘雪。甄嬛的脸上没有预期中的喜悦,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沧桑。
“哀家赢了,却也不见得比你快乐多少。”甄嬛忽然轻声说道,仿佛在对着空气交谈。
宜修一惊,以为甄嬛能看见她。但很快她就意识到,甄嬛只是在对着她想象中的幻影说话。
“乌拉那拉宜修,你可知哀家昨夜梦到你了?”甄嬛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梦到你我在景仁宫对峙的那日。你说帝王之家,哀家又何尝不是?”
甄嬛转身,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枚略有锈迹的铜镜——那是宜修旧物。
“有时哀家会想,若你我并非生在这深宫后院,或许能成为知交。你我才学相当,心性相似,若不是命运弄人...”甄嬛轻叹一声,将铜镜放回原处,“罢了,如今说这些有何意义。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宜修的魂体剧烈震颤。她不需要甄嬛的怜悯!更不需要这假惺惺的事后慈悲!
愤怒如野火般在她心中蔓延,那股熟悉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不甘再次涌上。为什么甄嬛能赢?为什么自己苦心经营一生,却落得史书不留名,宗庙不留位的下场?
她冲出永寿宫,在漫天飞雪中疯狂穿梭,穿过一堵堵宫墙,最后停在了景仁宫前。
这里早已荒废多时。自她死后,雍正下令封宫,再无人敢踏足此处。宜修穿过紧闭的宫门,映入眼帘的是满目荒凉——蛛网遍布,尘埃厚积,唯有那院中的松柏依旧苍翠。
她飘到自己曾经最常坐的窗前,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过去的影子——那个刚嫁入王府的乌拉那拉氏侧福晋,满怀憧憬与希望;那个失去弘晖后痛不欲生的母亲,心碎成片;那个逐渐黑化,双手沾满鲜血的皇后...
“我错了吗?”宜修喃喃自问,“在这吃人的地方,不斗就是死,我不过是想活下去,想为我儿报仇...”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自己最初嫁与胤禛时,也曾有过举案齐眉的时光。那时她还会因他一句夸奖而欣喜整日,会为他熬夜缝制衣裳,会在他生病时忧心不已地守在床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是从纯元入府,夺走她一切希望开始?是从弘晖夭折,而胤禛却并未给予足够安慰开始?还是从她一次次看着后宫女子有孕,而自己却再也无法生育开始?
“情深意重,原来都是笑话。”宜修冷笑,魂体因激动而泛起幽幽蓝光,“姑母早就告诉过我,在这紫禁城中,最不值钱的就是真心。”
她想起乌雅成璧——雍正的生母,曾经的德妃,后来的太后。那位看尽宫廷沉浮的老人曾拉着她的手说:“宜修,你是嫡福晋,只要不犯大错,将来后位必是你的。皇上心里有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
可惜当时的她听不进去。她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被执念操控了心神。
宜修飘到景仁宫内室,那里挂着一幅早已褪色的儿童画像——她的弘晖,她唯一的孩子,三岁就夭折的幼子。
“晖儿...”她伸出透明的手,轻轻抚摸画中孩童的笑脸,“若是你在,母亲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若弘晖活着,她或许不会变得那般极端。她会有一个寄托,一个希望,而不是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后宫争斗中。
想到这里,宜修忽然怔住了。
是啊,她争了一生,斗了一生,最后得到了什么?后位?她确实坐上了,却又失去了。皇帝的宠爱?从未真正拥有过。子女?除了早夭的弘晖,再无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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