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牵着乐乐的小手，在顾衍的护送下，快步走向出口。
经过被告席时，她下意识地瞥了陆哲一眼。
他还瘫坐在椅子上，像一尊被抽走灵魂的石像。他的律师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可他却毫无反应，只是死死盯着桌面上那张判决书复印件，眼神空洞得吓人。
林思彤收回目光，脚步没有半分停留，继续向前走。
走出审判庭，走廊里的光线骤然明亮了许多。窗外是湛蓝的秋日天空，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进来，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泽。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丝淡淡的桂花香。
“妈妈，”乐乐仰起小脸，眼睛里带着一丝迷茫，“我们赢了吗？”
林思彤蹲下身，平视着女儿的眼睛，语气轻柔却无比坚定：“嗯，我们赢了。从今天起，乐乐可以和妈妈一起，安安心心地生活了。”
“那爸爸呢？”乐乐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困惑。
“爸爸会有他自己的生活。”林思彤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阵风，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但乐乐的生活里，有妈妈就够了。可以吗？”
乐乐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用力点头，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可以！我最喜欢妈妈了！”
林思彤的心猛地一软，她伸手抱紧女儿，眼眶微微发热，却终究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知道，眼泪是留给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的。而未来的路，需要笑着去走。
走出法院大楼，外面的阳光刺眼而温暖，晃得人睁不开眼。媒体记者们围得更紧了，闪光灯亮成一片，几乎要把人晃晕。但这一次，林思彤没有躲避。
她站在法院的台阶上，抱着女儿，脊背挺得笔直，任由所有的镜头对准自己。那一刻，她像一个接受万民朝拜的女王，浑身都散发着光芒。
“我想借这个机会，再说几句话。”她的声音通过记者们的麦克风传出去，清晰而有力，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第一，这场官司，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所有在婚姻里受到伤害，却不敢发声的女性。我希望我的经历能告诉她们：不要怕，法律会保护你，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第二，关于我的前夫陆哲先生——判决已经说明了一切。我不再怨恨他，因为怨恨只会消耗我自己。但我也不会原谅他，因为有些伤害，一旦刻进骨头里，就再也不值得原谅。”
“第三，”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乐乐，声音瞬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从今天起，我和我的女儿，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感谢所有关心我们的人，也请大家给我们一点空间和尊重，让我们安安静静地，把日子过下去。”
说完，她抱着乐乐，转身走下台阶，坐进了等候在一旁的车里。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车厢里淡淡的香氛味。
顾衍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她，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回公司，还是回家？”
“回家。”林思彤轻轻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满满的温柔，“乐乐累了，需要休息。”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法院。林思彤从后视镜里望去，法院庄严的建筑越来越远，那些围堵的媒体记者，也渐渐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小黑点。
乐乐靠在她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只洗得发白的兔子玩偶。
林思彤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第一次来这座城市时，也是这样一个天高云淡的秋天。那时候她刚大学毕业，背着双肩包，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憧憬。她以为，爱情和婚姻，会是人生最美好的归宿。
现在，她三十岁了。离了婚，带着一个孩子，一无所有，却又好像拥有了一切。
但她没有恐惧，也没有迷茫。
因为她终于明白，真正的归宿，从来不在别人的怀抱里，而在自己的心里——在自己的勇气里，在自己的智慧里，在自己那份永不认输的决心里。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墨寒发来的消息：
「判决结果看到了。恭喜。另外，你父亲车祸的事，有了新的线索。什么时候方便见面？」
林思彤盯着那句话，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指尖微微发凉。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敲下一行字：
「明天下午。地点你定。」
她收起手机，再次看向窗外。
城市的秋天很美。金黄的银杏叶铺满了整条街道，风一吹，就像下起了金色的雨。天空高远而清澈，像一块被洗过的蓝宝石。
而她的新生活，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
车子驶入熟悉的小区，林思彤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停在角落的黑色轿车——是沈墨寒安排的人，还在暗中保护她们。她朝那边微微点了点头，车窗里也传来一个轻微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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