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茶舍藏在湿地公园那头,静竹轩里,推窗就是一池残荷,枯梗斜斜戳在冰沁的水里,看着就透着股子凉凄。
冬日的日头薄得跟张纸,漏过雕花木格窗,在铺着宣纸的案几上投下些碎碎的斑驳影子。
林思彤早到了十分钟。
今儿穿得贼素,浅灰羊绒衫配黑长裤,浑身上下没半个logo。长发用根木簪随便绾了,鬓角垂着两缕碎发,竟跟这茶室的旧景融在了一块儿,悄没声儿缩到角落。
她没动弹,就安安静静地烫壶、温杯、醒茶,动作看着行云流水,脸上也没啥表情,可只有她自己晓得,指尖冰凉——那不是天冷,是心里头的紧绷劲儿,顺着骨头缝儿往外冒呢。
三点整,门被推开了。
沈墨寒和江景曜,几乎是前后脚踩进来。
俩人往屋里一站,空气瞬间就凝住了。
沈墨寒还是一身纯黑,黑大衣搭黑衬衫,板正得连个褶子都找不着。他一进来,就带进股室外的冽风,目光先在林思彤脸上扫了圈,深不见底的黑,没说话,径直在她左边蒲团坐下。
江景曜倒不一样,烟灰色大衣裹着浅米色高领毛衣,看着就暖和。脸上挂着笑,那笑跟焊在脸上似的,温和得挑不出错儿。他冲林思彤点了点头,眼风在屋里溜了圈,自然而然坐去右边,正好跟沈墨寒对了个脸。
得,左一个右一个,林思彤卡在中间,活脱脱像个审判庭。一个看着像索命的魔鬼,一个瞧着像温吞的天使,就等着看她往哪边歪。
空气静得吓人,静得能听见泥炉上铁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嘶嘶作响,就差临门一脚烧开。
林思彤脑子里的系统,这会儿正嗡嗡发着微弱警报,那感觉,跟身边蹲了两头磨牙示威的猛兽似的,气压低得让人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她装作啥也没察觉,提起铁壶往紫砂壶里注沸水。
茶香猛地窜出来,带着点龙井的清冽,才稍稍冲淡了屋里剑拔弩张的劲儿。
头道茶汤色清亮,林思彤把三个杯子都斟到七分满,先推到两人面前,最后才端起自己的。
她没抬眼,鼻尖凑着杯沿闻了闻茶香,才开口,声音平得像条拉直的线,半点儿波澜都没有:
“人都齐了。”
眼皮猛一掀,目光跟刀子似的,先刮过沈墨寒,又剜过江景曜,“我也不绕弯子,你们俩,都不是啥普通人。”
这话一落,跟块石头砸进死水潭,溅起的全是暗流。
沈墨寒端杯子的手指顿了瞬,细微得差点瞧不见;江景曜脸上的笑也僵了下,快得转瞬即逝。俩人都没接话,就那么盯着她,眼神里明摆着——你继续说。
林思彤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往前倾。这姿势看着坦诚,实则藏着股子逼人的劲儿。
“第一个问题,关于我。”她死死盯着俩人,“我身上那玩意儿,叫系统是吧?到底是个啥?打哪儿冒出来的?”
沈墨寒和江景曜飞快对视一眼,快得跟闪电似的,可林思彤瞅得真切,这俩人准是交换了啥信息。
沈墨寒先开的口,声音低沉硬邦邦,带着股不容置喙的劲儿:
“那不是个‘东西’。”他纠正,眼神跟钩子似的锁着林思彤,恨不得钻进她脑子里去,“准确说,是外部介入的赋能协议,按老说法叫——启灵钥。”
“启灵钥?”林思彤重复一遍,总觉得这词儿拗口得很。
“嗯。”江景曜接了话茬,语气比沈墨寒软和些,可郑重劲儿半分不少,“寻常时候,特殊个体的潜能觉醒,慢得很,得靠机缘,还得自己悟。但启灵钥不一样。”
他抬手指了指林思彤的方向,“这就是个外挂,高效率的催化剂,能催着你觉醒,还能指路子,教你咋用这能力。”
“谁给的?”林思彤追问,眼神利得跟锥子似的。
俩人又沉默了,那沉默沉甸甸的,压得人胸口发疼。
“来源不明。”沈墨寒眉头皱成个川字,显然这答案他自己也憋屈,“这玩意儿在史河里断断续续冒出来过,有时候是个物件,有时候是段零碎知识,有时候……”
他瞥了林思彤一眼,语气沉了沉,“就跟现在一样,直接跟宿主意识绑一块儿。设计者是谁,目的啥,没人清楚,我们顶多能看着它冒头的现象。”
“现象就是造出我这样的觉醒者?”林思彤扯了扯嘴角,是冷笑。
“差不多。”江景曜点头,“不过你算特殊的,启灵钥选人看着随机,实则都有门道,你能被选中,肯定有缘故。”
林思彤深吸口气,吸得太急,呛得喉咙发紧发涩。她憋了好久的话,终于问了出口:
“第二个问题,你们俩到底是谁?想从我这儿图啥?”
空气彻底凝固了。
炉子里的炭火忽然噼啪炸了一声,在静屋里格外刺耳,吓了人一跳。
沈墨寒和江景曜的眼神又撞在了一块儿,跟两把刀子互砍,火星子都快溅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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