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内外,一时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云笼罩。
“林修撰经脉受损,功力尽失,形同废人”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在京城特定的圈子里悄然流传开来。源头难以追溯,但细节却颇为可信——据说那日从宫中回府后,林修撰便呕血不止,太医署的张院判连续数日出入林府,神色一次比一次凝重,带进去的药材也多是些吊命续元的珍品。
林知白也配合地不再出门,整日待在府中“静养”,偶尔在庭院中露面,也是面色灰败,步履虚浮,需要石勇或老管家搀扶,咳嗽声时有传来,一副油尽灯枯之象。
府内那些皇帝安插的眼线,最初还将信将疑,但日复一日地观察,见林知白气息日益微弱,甚至连端茶盏的手都微微颤抖,也渐渐信了七八分。消息通过隐秘渠道源源不断送入宫中。
御书房内,永熙帝听着冯保的禀报,指节轻轻敲着龙案。
“形同废人……”皇帝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冯保,你以为如何?”
冯保躬着身子,谨慎道:“回陛下,老奴安插的人回报,林修撰确实气息奄奄,不似作伪。张院判也确认,其经脉紊乱,内息近乎枯竭,乃强行引动龙气,遭受严重反噬之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老奴总觉得,此人……心思深沉,不可不防。”
皇帝冷哼一声:“朕自然知道不可不防。但他如今已是废人一个,又有云镜这个软肋捏在朕手中,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暂且让他苟延残喘,待朕找到彻底掌控‘钥匙’之法,或是寻到替代之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他真无用了,届时再处置不迟。如今,且让他活着,或许还能钓出他背后那些藏头露尾的‘前朝余孽’。”
“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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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书房。
门窗紧闭,烛火摇曳。林知白坐在案前,脸色虽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哪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模样。他面前摊开着几张墨痕秘密送来的、关于“缠丝蛊”的古老记载。
这“缠丝蛊”并非寻常毒物,而是一种极为阴损的苗疆秘术,以施蛊者精血混合特定蛊虫炼制,中蛊者不会立刻毙命,但蛊虫会如同丝线般缠绕依附在心脉之上,不断蚕食生机,且与施蛊者心意相连。施蛊者一念之间,便可令蛊虫发作,使中蛊者痛不欲生,甚至瞬间毙命。而若要强行解蛊,除非找到母蛊并毁之,否则蛊虫临死反噬,中蛊者亦难逃一死。
皇帝将此蛊下在云镜身上,其心可诛!
墨痕送来的药方和那黑色粉末,名为“定魂散”,确实能暂时麻痹蛊虫,缓解云镜的痛苦,但正如其所言,治标不治本,且使用次数多了,极易被下蛊者察觉。
林知白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躺在旁边软榻上昏睡的云镜体内。那混沌之力冰冷而纯粹,甫一进入,便敏锐地捕捉到了盘踞在她心脉处的那团阴寒、粘稠的邪异气息。
“缠丝蛊”似乎对这混沌之力极为畏惧,微微瑟缩了一下。
林知白不敢妄动,只是用混沌之力细细感知。他发现,这蛊虫与皇帝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丝极其隐晦的精神联系。若强行以混沌之力抹杀,恐怕立刻就会被皇帝察觉。
他收回力量,眉头紧锁。看来,短时间内无法根除。只能先用“定魂散”稳住云镜的情况,再图后计。
他取来墨痕送来的药材,按照药方,亲自开始调配。混沌之力赋予了他对能量和物质远超常人的感知与控制力,调配过程精准无比,药性被他激发到极致,却又完美内敛。
他将配好的药汁小心喂云镜服下。不过片刻,云镜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也似乎顺畅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脸上那层死灰之气淡去了少许。
林知白稍稍松了口气。
“修撰,”石勇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声道,“府外盯梢的人,似乎撤走了一半。宫里的赏赐下来了,都是些人参、灵芝之类的补药,冯保亲自送来的,态度……客气了不少。”
林知白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示弱之计,初见成效。皇帝见他“废了”,警惕心果然下降,甚至开始施舍般的“关怀”,意图稳住他,或者麻痹他。
“知道了。那些补药,收起来,不必用。”林知白淡淡道,“告诉老管家,府里用度照旧,不必张扬,但也无需太过拮据,免得引人怀疑。”
“是。”
石勇退下后,林知白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那棵在秋风中摇曳的古树。示弱只是为了争取时间和空间,他真正的行动,必须在暗中进行。
他需要力量,需要足以对抗皇帝、解决“缠丝蛊”、甚至应对三年后契约崩溃危机的力量。体内的混沌之力是一张底牌,但还不够,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前朝、关于“归墟之契”、关于“墨痕”乃至其他可能存在的势力信息。
而这一切,最终还是要落回到那浩瀚如烟的——故纸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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