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溃日军特别行动队的营地,并未给赵山河带来丝毫胜利的喜悦。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硝烟尚未散尽,一股更加深沉、更加不祥的预感已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头。鄂伦春老猎人额图那充满绝望的警告言犹在耳:“一旦拔出,万尸出世,人间地狱!”
“去黑水潭!”赵山河没有丝毫犹豫,对身边的狼群发出低沉的指令。他甚至来不及处理战场,也顾不上清点狼群的伤亡。时间,是此刻最奢侈的东西。
他翻身跃上一头最为雄壮的青色巨狼的脊背。狼群如同得到号令的青色潮水,瞬间调转方向,舍弃了残破的营地与四散逃窜的残敌,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大兴安岭更深处、那传说中禁忌之地狂奔而去。
路途险峻,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
参天的古木逐渐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矮、扭曲、颜色暗沉的怪异灌木。
空气中的温度在明显下降,却并非寻常的寒冷,而是一种阴湿的、能渗透骨髓的寒意。
原本充满生机的鸟兽虫鸣彻底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风穿过枯枝时发出的、如同鬼魂呜咽般的声响。
脚下的积雪也变得污浊,夹杂着黑色的泥沙,散发出淡淡的硫磺与腐殖质混合的怪味。
狼群的速度极快,翻过两道布满嶙峋怪石的山脊,一片令人心悸的景象豁然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片巨大的、仿佛被天神用重锤砸出的洼地。洼地中央,便是传说中的黑水潭。
潭水,漆黑如墨。那不是夜晚的深黑,也不是水深的幽暗,而是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粘稠的、如同凝固的深渊般的纯粹黑色。
水面平滑如镜,没有一丝涟漪,死寂得可怕。即使站在数十米外的潭边,也能感受到一股股阴寒刺骨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潭底连接着九幽地狱。
潭边方圆百丈之内,寸草不生,土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黑色,布满了龟裂的纹路。
而潭水的中央,在水面之下约莫数丈的深度,隐约可见一尊巨大的、如同山岳般沉稳的阴影矗立着。
那便是——镇龙碑!碑体似乎是由某种古老的青铜铸造而成,巨大无比,上面布满了厚厚的水垢和深绿色的锈蚀,但依稀可以辨认出,碑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如龙蛇游走的古老篆文。
一种苍茫、悲壮、却又无比强大的镇压之力,即使隔着深潭,也能隐隐感受到。
赵山河凝聚目力,勉强读出了碑文最上方几个最大、也是最清晰的古字:
“萨满战神,封龙于此,万世不启。”
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那位远古萨满以生命立下的誓言与无上威严,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然而,此刻,这万世不易的封印,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原本死寂的潭水,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咕嘟咕嘟……大量黑色的、如同沸水般的气泡从潭底冒出,在水面炸开,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阴寒死气和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整个黑水潭仿佛一头被惊扰的洪荒巨兽,开始苏醒,开始躁动!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道僵硬、诡异的身影,正缓缓从靠近潭边的漆黑水面上浮起。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形。
他穿着一身早已被潭水浸透、颜色黯淡却仍能看出是萨满祭祀特有的、绣有日月星辰和奇异兽纹的服饰。但他的样子……极其诡异!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黑色,仿佛在水中浸泡了无数岁月,却又没有腐烂。
他的眼神空洞无物,没有一丝活人的神采,只有死寂的灰白。他的动作僵硬、机械,每一个关节的活动都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如同提线木偶。
赵山河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这张脸!虽然年轻了许多,但他绝不会认错——这是曾在鄂伦春部落有过一面之缘、那位善良热情的猎人林九大叔的……父亲,林大山!那位在部落传说中,数十年前为了追寻某个古老预言而失踪的、极具天赋的年轻萨满!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为何容颜未老,却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答案很快揭晓。只见被控制的林大山,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正用两条比成人手臂还粗的、刻满了诡异符文的黑色铁链,死死缠绕在潭底那尊镇龙碑的基座上!
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岸边两台造型怪异、不断发出低沉轰鸣的蒸汽动力绞盘!
绞盘旁,还站着几名身穿黑色斗篷、口中念念有词的日军随军阴阳师!他们正在以一种邪恶的仪式,将某种黑暗能量注入绞盘和林大山的体内!
“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石碑基座松动的沉闷声响,在黑水潭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在林大山那被邪法强化的巨力和机械绞盘的双重作用下,那尊屹立了三百年的镇龙碑,竟然开始微微晃动!
一丝丝漆黑如墨、蕴含着无尽怨毒与死寂气息的黑气,正从石碑与潭底连接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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