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九年秋,福建漳州港的渔汛刚过,一艘挂着诡异红橙白三色旗帜的夹板船就冲破了晨雾,蛮横地撞翻了两艘正要靠岸的渔船。船上荷枪实弹的金发碧眼之人,用生硬的汉语高喊着“自由贸易”,却将渔船上的货物洗劫一空,还开枪打死了反抗的渔民。消息传到福建巡抚衙门时,巡抚陈子贞正对着沈砚秋当年绘制的《闽浙海防图》发愁——图上用朱笔圈出的“大员”(今台湾),已被这群自称“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殖民者盯上了三年。
此时的大明王朝,虽仍靠着张居正留下的改革红利维持着表面的繁荣,但万历皇帝常年怠政,朝堂被东林党与齐楚浙党之争搅得乌烟瘴气,边防军备早已不复嘉靖朝的鼎盛。陈子贞的加急奏报送到京城时,万历帝正沉浸在抄没张居正家产的余威中,只草草批了“着福建巡抚自行处置,勿滋边衅”几个字,便将奏报扔到了一边。
“自行处置?拿什么处置?”陈子贞看着圣旨,气得浑身发抖。他清点海防军备时发现,福建水师的战船多半是嘉靖朝遗留的旧船,船体腐朽,火炮锈迹斑斑;士兵的军饷被克扣了半年,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训练。唯一的希望,是沈砚秋当年在福建推行的“海商联保”制度——由沿海富商联合出资,组建民间海防船队,协助官军守卫海疆。
陈子贞立刻召集漳州、泉州的海商巨头议事,其中就有沈砚秋当年提拔的海商领袖郑芝龙的父亲郑士表。郑士表看着《闽浙海防图》上大员岛的位置,忧心忡忡地说:“大人,荷兰人的夹板船火力远超我军战船,他们占据大员后,不仅会截断我们与吕宋、日本的贸易航线,还会袭扰沿海州县,当年倭寇之祸恐将重演。”
“郑先生所言极是,”陈子贞点头道,“如今朝廷不给粮、不给钱,只能靠我们自己。我已下令开放‘海禁捐输’,凡出资助军者,可获得三年的贸易特许权。若能击退荷兰人,大员岛的贸易权,优先分给各位。”重利之下,海商们纷纷响应,郑士表更是当场承诺,捐出商船二十艘,招募渔民三千人,组建“义海军”,协助官军作战。
然而,不等陈子贞整合兵力,荷兰殖民者就率先动手了。万历三十年春,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韦麻郎率领八艘夹板船,攻占了大员岛的新港社,奴役当地的高山族同胞,修建了“热兰遮城”作为据点。随后,他们分兵袭扰福建沿海,攻占了厦门城外的鼓浪屿,抢走了明朝水师的三艘战船。
消息传到京城,朝野震动。东林党人趁机弹劾陈子贞“疏于防备”,要求将其革职查办;齐楚浙党则主张“招抚”,认为荷兰人只是为了贸易利益,只要开放通商,便可平息事端。就在朝堂争论不休时,已致仕还乡的徐阶之子徐璠,带着沈砚秋当年的海防遗策,赶赴京城。
徐璠在文华殿面见万历帝时,呈上了一本泛黄的奏折,正是沈砚秋嘉靖八年所写的《海防十策》。“陛下,”徐璠叩首道,“沈文襄公当年就曾预言,‘东南海疆,异邦必觊觎之,欲固海防,当以民为基,以商为助,以军为盾’。如今荷兰人侵占大员,正是印证了他的判断。”
万历帝翻开《海防十策》,里面详细记载了沈砚秋对东南海防的规划:在闽浙沿海修建新式炮台,配备“红夷大炮”(当年沈砚秋通过葡萄牙商人引进的西式火炮);组建“水营”,仿制西式战船;鼓励海商与官府合作,建立“商军联防”机制。“可如今国库空虚,如何推行这些举措?”万历帝皱着眉头问道。
“陛下,沈公早已留下对策。”徐璠道,“他当年在福建设立‘海税司’,将关税的三成用于海防建设,只是后来被严党废除。如今只需恢复‘海税司’,再启用郑士表等忠勇海商,荷兰人必可击退。”万历帝沉吟片刻,最终采纳了徐璠的建议,任命陈子贞为“闽浙海防总督”,授予他便宜行事之权,同时恢复“海税司”,调拨关税用于海防。
陈子贞得到授权后,立刻行动起来。他按照沈砚秋的遗策,在厦门、漳州等地修建了十座新式炮台,每座炮台配备五门红夷大炮;同时,他以郑士表的“义海军”为基础,组建了大明第一支新式水师,仿制荷兰夹板船,打造了十二艘“福船”,船上配备了从葡萄牙商人手中购买的新式火炮。
万历三十年秋,陈子贞兵分两路,对荷兰殖民者发起反击:一路由福建水师总兵刘挺率领,攻打鼓浪屿的荷兰据点;另一路由郑士表率领“义海军”,直奔大员岛,袭击荷兰人的热兰遮城。刘挺率领的水师凭借新式炮台的火力支援,很快就收复了鼓浪屿,斩杀荷兰士兵两百余人。
然而,郑士表率领的“义海军”却在大员岛遭遇了顽强抵抗。荷兰人凭借热兰遮城的坚固防御,用火炮轰击“义海军”的战船,郑士表的长子郑芝龙在冲锋时被炮弹击中,身负重伤。“义海军”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回福建休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