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的晨雾尚未散尽,公孙羽已带着两名心腹侍从策马出了城南门,蹄声踏碎满地清露,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此行路线早已在他心中规划妥当,先往齐国,再转道燕国,借两国地界休整补给,而后北上入辽,再从辽国边境深入极北寒渊,寻那第一味主药寒渊草。寒渊草生长于极北冰川深处,常年冰封雪覆,凶险难测,若不提前备好御寒之物与向导,贸然前往无异于自寻死路。齐国毗邻燕国,燕国镇守北疆,常年与辽国对峙,对北地路况最为熟悉,且齐相孙胤与他有旧,燕国燕侯慕容信亦属开明之主,途经两国,既能隐秘打探极北之地的讯息,又能补充路途所需,实为稳妥之策。
一路晓行夜宿,公孙羽一行三人皆是轻装简从,衣着朴素,行事低调,只扮作寻常游学之士,避开沿途城镇的官驿关卡,专挑僻静官道前行。两名侍从皆是公孙羽精挑细选的得力之人,一人名唤秦风,身手矫健,擅长骑射,曾随吴起征战沙场,经验老道;另一人名唤苏默,心思缜密,通晓医理,兼通各地风土人情,沿途打点补给、打探讯息皆由他负责。三人默契十足,白日策马赶路,入夜便寻山间破庙或林间空地歇息,秦风守夜警戒,苏默整理行囊、探查周遭动静,公孙羽则借着篝火微光,翻阅随身携带的简易舆图,反复核对路线,思索沿途可能遇到的状况,偶尔闭目养神,运转内力稳固心神,为后续的极北之行积蓄气力。
沿途多是平原旷野,入了淮水地界后,地势渐趋平缓,田畴连片,炊烟袅袅,一派安宁景象。自楚国平定百越、与齐国结盟后,两国边境往来顺畅,商旅不绝,沿途城镇虽不算繁华,却也秩序井然。苏默沿途向商旅打探讯息,得知齐国境内安稳,齐公姜武继位后,沿用孙胤之策,继续推行变法,国力日渐强盛,与楚国的盟约更是稳固,心中暗自放心。这般晓行夜宿十余日,三人终于抵达齐国西境重镇历城,此地距齐都临淄已不足三百里,沿途往来商旅愈发密集,市井气息渐浓。
公孙羽并未急于赶路,吩咐秦风与苏默寻了一处僻静客栈住下,打算先打探临淄城内的动静,再前往拜见孙胤。毕竟他此刻身份是游学之士,若贸然登门拜访齐相,难免引人瞩目,徒生事端。苏默安置好行囊后,便换了一身寻常布衣,前往街市打探讯息,不多时便折返回来,低声向公孙羽禀报:“先生,临淄城内一切安稳,齐公姜武近日在孙相辅佐下,整顿吏治,安抚流民,声望日隆。听闻孙相近日偶感风寒,闭门休养,未曾上朝理事。”
公孙羽闻言颔首,心中稍定:“孙相休养也好,正好避开朝堂耳目。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临淄,入城后先寻一处客栈落脚,待入夜后,你我二人悄悄前往相府拜见孙相,秦风留守客栈,警惕周遭动静,切勿暴露行踪。”秦风与苏默齐声应下,各自退去歇息,养精蓄锐,以备次日赶路。
次日天未亮,三人便起身收拾行囊,付了房钱,策马朝着临淄方向疾驰而去。临淄作为齐国都城,果然气势恢宏,城墙高大厚实,青砖黛瓦,城门处守卫森严,往来行人车马络绎不绝,市井繁华,人声鼎沸。三人牵着马匹,随着人流入城,沿途只见商铺林立,货摊遍布,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派富庶景象。苏默早已打探好一处位于城隅的僻静客栈,三人牵着马缓步前行,避开繁华街市,不多时便抵达客栈,安顿妥当后,公孙羽叮嘱秦风好生看守行囊马匹,自己则与苏默换了一身深色衣物,待暮色降临,便悄然出了客栈,朝着相府方向而去。
齐相府位于临淄城中心,府邸巍峨,守卫严密,门前灯笼高悬,光影摇曳。公孙羽与苏默隐在街角暗处,观察着相府周遭的动静,只见相府门前守卫来回巡查,神色警惕,不易靠近。苏默低声道:“先生,相府守卫甚严,正门难以入内,西侧墙垣较低,且僻静无人,或许可从那里潜入。”公孙羽点头,二人借着夜色掩护,悄然绕至相府西侧,墙垣虽不算太高,却也有丈余,公孙羽运力于足,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墙内,而后伸手将苏默拉了上来。墙内是一处僻静庭院,草木丛生,寂静无声,想来是相府后院。
二人轻手轻脚穿过庭院,朝着正屋方向走去,沿途偶尔遇到巡逻的侍从,皆被二人巧妙避开。行至一处灯火通明的院落外,隐约听到屋内传来咳嗽声,公孙羽凝神细听,正是孙胤的声音,心中一喜,示意苏默在外警戒,自己则轻叩房门。屋内传来孙胤苍老的声音:“何人?”
“晚辈公孙羽,特来拜见孙相,有要事相商。”公孙羽压低声音,语气恭敬。
屋内沉默片刻,随即传来脚步声,房门缓缓打开,孙胤身着素色便服,面色略显苍白,眉宇间带着几分病气,见门外站着的是公孙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侧身让他进屋:“进来吧。”
公孙羽躬身致谢,缓步走入屋内,房门随即关上。屋内陈设简洁,案上摆放着医书与汤药,炉火上还温着药罐,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孙胤示意公孙羽落座,轻声问道:“公孙先生不在楚国辅佐储君,怎会孤身前来齐国?还这般隐秘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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