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的手指很轻,解开林野左臂伤口处那圈发黑的破布时,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昏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瞧见垂落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同呼吸都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嘶——”
腐肉被牵扯的瞬间,林野还是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具身体的痛觉神经格外敏感,加上伤口已经开始化脓,边缘的皮肉泛着难看的青黑色,凑近了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腥臭。
苏清婉的动作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歉意:“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事。”林野摇摇头,借着从屋顶破洞漏下的微光打量伤口,“你继续。”
他这副平静的样子让苏清婉有些意外。换作村里其他汉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早要呼天抢地,可他不仅没喊疼,眼神里甚至没多少惊慌,倒像是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物件。
她定了定神,将油纸包着的金疮药打开。药粉是浅棕色的,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硫磺的味道——这是上好的消炎药材才有的气息。
“这药……”苏清婉有些惊讶,“不像是军中配给的劣质金疮药。”
大靖的军用药材向来克扣,尤其是边境地带,能拿到手的大多是些混杂着沙土的陈药,像这样气味纯正、粉质细腻的药,别说普通村民,就是小旗官都未必能用得上。
林野含糊道:“捡的。”
总不能说这是系统凭空变出来的。
苏清婉没再追问,只是用之前融化的雪水(她刚才悄悄用陶罐在灶边烤化了些)沾湿布条,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脓水。她的动作很轻柔,指尖偶尔触碰到林野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与伤口的灼痛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野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系统面板上“精通医术(基础)”的标注。一个尚书府的嫡女,怎么会懂这些?
“你懂医术?”他忍不住问。
苏清婉擦拭的动作顿了顿,低声道:“幼时母亲身子弱,家里请过太医调理,我在一旁学过些皮毛,算不上精通。”
语气里的落寞显而易见。昔日尚书府的荣华与今日的落魄,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
林野没再多问,有些过往还是少触碰为好。
很快,伤口被清理干净。苏清婉将金疮药均匀地撒在伤口上,又撕下自己襦裙下摆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料,仔细地缠了起来。她的动作很熟练,打结的手法甚至带着几分专业的意味,显然不是只懂“皮毛”那么简单。
“好了。”她收拾好剩下的药粉递还给林野,“这药很好,记得每日换一次,别碰水。”
林野接过药粉收好,刚想说句谢谢,眼前的系统面板突然跳了出来:
【检测到绑定对象为宿主处理伤口,互动加深,获得系统点数5点。】
【当前系统点数:15点。】
还能这么赚点数?林野心里微喜,看来多跟苏清婉互动是对的。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起来。这次是他自己的。穿越过来一天了,除了几口雪水,他还没吃过任何东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苏清婉显然也听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家里……没有吃的吗?”
林野苦笑一声,指了指空荡荡的陶罐和墙角那点干柴:“就这条件,能活下来全靠老天爷赏饭。”
苏清婉沉默了。她虽然落魄,却也没到过这种连一粒米都找不到的地步。一想到往后可能要靠挖野菜、啃树皮过活,她的心就沉了下去。
林野看出了她的担忧,却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在这乱世,光靠安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得想办法弄到吃的,还得想办法应对张总旗和那两个士兵的报复。
“你对这黑石村熟吗?”林野突然问道。
苏清婉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也是今天才到。不过听送亲队的衙役说,这里离最近的集市有三十多里地,村里大多是佃农,靠给地主家种地过活。”
“地主?”林野抓住了关键信息,“哪个地主?”
“好像是姓王,听说是镇上的富户,在村里有几百亩地。”苏清婉回忆着,“衙役说他为人刻薄,租子收得极重,村里人都怕他。”
林野点点头。有地主就好办,至少说明村里有粮食储备。至于刻薄……在这乱世,不刻薄的地主怕是活不长久。
“你知道附近有什么能吃的野菜或者野果吗?”林野又问。他虽然是医生,认识不少药用植物,但对这古代的野菜可没什么研究。
苏清婉眼睛亮了一下:“我知道!小时候在府里的后花园种过些常见的野菜,像马齿苋、灰灰菜这些都认识,春天的时候能采来当菜吃。只是现在天寒地冻,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这朔北的冬天来得早,地里早就冻得硬邦邦的,野菜怕是早就枯了。
林野却没灰心:“找不到野菜,找些能入药的植物也行。说不定能换点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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